“这庄子里果然另有蹊跷。”
“我俩在外头树上蹲了将近一个时辰,要不是牛哥沉得住气拉着我,我早走了。”
“别废话了,赶紧找找这地库里有什么。刚才那男的在里面躲了这么久,肯定有原因。”
“会不会只是那个男的贪生怕死,兄弟们都护送安国公府的那个小娘们去了,他独个躲了起来?”
一人突然打了另一个人的脑袋:“你当谁都似你似的,惯会偷奸耍滑?”
“嘿嘿……”赵宝儿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黑暗,所以她在角落里将两人看得清楚。可这两人却是突然进入黑漆漆的地库,所以一时半会,看不清任何东西。“牛哥,你说这里会不会藏了宝贝?”
“说不准……”被叫做牛哥的那人,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环视一周,一眼就看见了赵宝儿!“操,有个娘们!”
两人朝赵宝儿走了过来,分明是生死关头,赵宝儿却离奇地冷静了下来。她将匕首藏在袖子里,脑子飞快转动,想着该如何逃脱。“那男人怪不得躲起来,原来藏了个美娇娘。”
一人邪笑着走过来,上下打量着赵宝儿。“莽子,别动这娘们,说不准她才是老大要找的人。”
“管她是不是呢,先让咱哥俩爽一爽,完事再砍了她的脑袋回去领赏就是。”
赵宝儿心脏揪成一团,匕首攥得太紧,上面镶着的钻石在她手心留下深深印记。她已经想好了如何与这两人同归于尽,只要趁其不备,最起码她能捅死一个。就在此时,门外一条绳子猛地甩了进来,那绳子像是灵蛇,黑暗中精准地套在了靠近门口的那个男人的脖子上。男人被勒得说不出话,李景从门外闪身进来,两手收紧绳子,眼看那人就要断气,而另一个却全然没有察觉,只顾着朝赵宝儿搓手。门口的男人垂死挣扎,衣料摩擦的声音终于引起另一人注意。靠近赵宝儿那人疑惑地回头,一见此状大惊失色,立刻从腰侧抽出长刀,正要朝着李景砍去,谁曾想他背后那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女人,趁机突然发难。赵宝儿掏出匕首,一刀狠狠扎进那人的脖颈上,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淋了赵宝儿一头一脸,也喷到了被勒死那人翻着的白眼上。转瞬之间,这两人已经毙命。直到人已经死透,赵宝儿才觉得浑身发软,顺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李景甩开手里的尸体,走向赵宝儿,检查了另一人,确认他已经断气后,从他脖子上拔出自己的匕首。“还好吗?”
李景用尸体的衣服擦干净了匕首,见赵宝儿一脸是血,掏出个帕子,递了过去,声音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要不……你先擦擦?”
赵宝儿突然回神,当场暴走,跳起来朝着李景一阵猛捶。“你有病是吧?没事出去干什么!这两人在外面树上蹲了将近一个时辰,眼看就要放弃,偏你要跑出去让人发觉!”
李景抿唇不语,任凭赵宝儿捶打。直到赵宝儿出够了气,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拿来出气的男人,是未来的皇帝。意识到这一点时,赵宝儿头皮发麻,匪夷所思地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对李景的恐惧感越来越少了呢?“好点了吗?”
李景蹲在她面前低语,声音里不难听出,他很心疼。赵宝儿觉得脸颊有点痒,伸手摸了一把,结果摸到一手的血。她皱了皱眉,不在意地在李景身上抹干净手。“你是不是想引蛇出洞。”
她冷静下来,脑子也想明白了李景的用意。如果他真的是因为大意出门,又怎么会这么及时赶回来想要救她?“是。”
李景没想隐瞒什么。他本想和赵宝儿就在地库里等,直到在外面盯梢的人耐心告罄,进来搜查或是径自离去。无论如何,他都可以更轻松地解决掉他们。可小狐狸饿了。他不想再等,打算先手出击,让他们自以为找到破绽,再一网打尽。一切正如他所料,可李景却没想到,自己看到赵宝儿满脸是血的样子,会那样心疼。“我们走吧。”
李景想要抱起赵宝儿,却被她推搡开。“我又不是瘸了。”
赵宝儿嘴硬,想要自己站起来,却发现,她腿还软着,这会儿不借力还真站不起来。李景没笑话她,抿着唇,表情难得如此严肃。倒是赵宝儿不好意思起来,她抓住李景的袖子,借力起身,被他扶着往外走。地库外面,天已经黑了。赵宝儿长叹一口气:“这下好了,就算咱们长了翅膀,也赶不上城门落锁了。”
“你若是不介意,就尝尝我的手艺?”
李景问。“烤肉?你又没带弓箭,如何能抓到野味?”
赵宝儿低着头,手搭在李景手臂上。“抓只兔子而已,用不着弓箭。”
赵宝儿点头,然后又皱了皱眉:“只是我想先洗洗脸。”
她身上血腥味太重,有点影响食欲。***李景身手比赵宝儿想象的还要厉害,去找小溪的路上,他掏出匕首往外一掷,竟精准将一只野鸡钉死在树上。“看来今日晚膳并非烤野兔,而是烤野鸡。”
李景拎着鸡脖子走回来,赵宝儿居然从他表情里发现了一丝少年气。她目光落在钉死野鸡的那把匕首上,转而皱了皱眉。“这个,是你刚才给我那把匕首?”
“我身上除了这把匕首,没别的武器了。”
“用它杀了人,洗也没洗,就再去杀鸡。”
赵宝儿嫌弃地撇了撇嘴:“那鸡我不吃了。”
李景一怔,随即失笑。“我真是看不懂你。说娇气吧,你杀人时连眼睛都不眨;说豁达呢,你又习惯在小事上吹毛求疵。”
赵宝儿此时已经看见了李景口中的那条小溪,溪水泠泠,月光下像是洒了一地碎银。她两三步走过去,脱下沾满血迹的外衫,先撸起袖子撩了一捧水洗脸。脸洗干净,她才舒了口气,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开始一点一点解开发髻。“事有轻重缓急,若给足时间让我杀人,我也不必用这么粗鲁肮脏的方式。”
赵宝儿如瀑的长发散了下来,她细细去摸,将已经发硬的血块一点一点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