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眼泪夺眶而出,她拼命摇着头,哆嗦着身子拼命往皇后面前爬:“皇,皇后娘娘……我,我没有……”她的手还没碰到皇后的鞋,就被宫女拉着扯开。珍珠拼命挣扎摇头,眼睛绝望地看向赵瑜归:“我没有!”
然而赵瑜归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我听了珍珠的话,只觉得痛苦难过。如今听了娘娘与舅母的话,才回过味来。”
赵瑜归坚定地朝皇后娘娘磕了个头:“娘娘统领后宫,皇城在娘娘的管理下井井有条规矩森严,怎么可能有宫女太监私下传流言,还能传到贵人耳朵里。所以,这些话,只能是珍珠自己说的。”
珍珠越听越绝望,她看着赵瑜归,像是看着一个陌生的怪物。“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赵瑜归仍旧没有理会痛哭的珍珠,声音更高了八度,将她的哭声压了过去:“我刚才想起,回府后珍珠曾向我告假,要与府里的小姐妹说说话,我准了,她那一整个下午都看不见人。我想,八成就是那个时候,她听到了府里的风言风语,为了在我面前表功,才添油加醋说给我听。”
宫女压在珍珠胳膊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所有人都冷冷望着她,珍珠觉得几乎喘不过气。她拼命挣扎,想要往赵瑜归身上扑:“回府后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我从来都没有离开你半步!”
赵瑜归一抬头:“她说过与她见面的那个小姐妹,是赵宝儿院子里的春生!皇后娘娘,舅母,你们可以去查证!”
“春生分明是你让我去收买……”珍珠话没说完,嘴已经被塞上了。皇后淡淡看了眼珍珠,又看向赵瑜归:“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赵瑜归硬着头皮笃定回答:“千真万确,皇后娘娘大可以去查证。”
赵瑜归不蠢,所谓流言,原本就是她一手策划,再怎么查,顶多也就查到赵宝儿院里那个叫春生的小丫头身上。就算春生坦白自己是被潇湘院收买,也只能是珍珠收买的她。只要珍珠一死,春生死无对证,赵瑜归只要咬紧牙关,硬说一切皆不知情,谁也拿她没有办法。更何况,无论舅母信不信她这幅说辞,安国公府一定会保她。毕竟,她是安国公府真正的表小姐。皇后看着赵瑜归,目光甚至从来没有往珍珠那里瞥去,良久之后,她轻轻一笑:“既然祸首已经找出来了,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赵瑜归松了口气。“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婢子拉出去,杖毙。”
皇后轻飘飘一句话,决定了珍珠的生死。珍珠吓得尿了裤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头发在挣扎间也乱了,嘴里被塞了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难看至极。宫女太监立刻将她拖了出去,唯恐污了贵人们的眼。珍珠被架在凳子上,刑杖重重落在她身上时,她还没能想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啊?!巨大的疼痛席卷全身,一杖下去,她已经皮开肉绽。珍珠痛得头晕,眼前金星直冒。她紧紧盯着赵瑜归的方向,直至晕厥之前,仍旧期待着赵瑜归过来救她。她与赵瑜归一同长大,情分深重,她到死也不敢相信,赵瑜归居然会置她于死地!“珍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珍珠,我娘死了,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珍珠,你陪我进京寻亲好不好?我,我害怕。”
“珍珠,这是我补给你的及笄礼,以后有我一份,就有你一份!”
“珍珠,我们的好日子要到了……”“珍珠……”“珍珠……”院子里,刑杖打在肉上的沉闷声音,渐渐变成了木头砸在肉泥上的声响。院里早已经没了珍珠挣扎的声音,然而赵瑜归和安国公夫人仍跪在地上,皇后没有发话,她们便只能安静听着太监是如何用刑杖,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打成肉泥的。珍珠永远也不会知道,如今这个可以毫不犹豫让她当替死鬼的赵瑜归,早就不是那个与她一人一口分掉一根糖葫芦的好姐妹了。皇后坐着闭目养神,直到很久以后,一个小太监躬身进来,在她耳边低语:“皇后娘娘,人已经打烂了。”
这时皇后仿佛才想起这件事似的,睁开了眼:“拉出去烧了吧。”
她站起身来,微笑着走向赵瑜归,亲自将她扶起:“可怜的孩子,让你受了这样的惊吓,本宫实在是心疼。”
赵瑜归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虽然身处在一个游戏里,但游戏里的每一个NPC,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她并非是个高高在上的玩家,她也身处其中,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她手脚冰凉,低着头柔声道:“多亏了皇后娘娘,否则我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受了这样的惊吓,这几日恐怕也没心思学规矩了。”
她看向安国公夫人:“不如把她带回家去养一养,等心情好些了,再学规矩不迟。”
安国公夫人心里一沉。“这件事到此为止,若我再在旁的地方听见什么……”皇后环视一周,所有宫女太监齐齐低下头来:“外头那堆腥臭的死肉,就是你们的下场。”
皇后走了,过了好久,安国公夫人才缓过神来。她猛地扬起手,没等赵瑜归反应过来,巴掌便重重扇在了她的脸上。赵瑜归冷不丁被抽了一耳光,顿时懵了:“舅母?”
“你干的好事!”
安国公夫人磨了磨牙,抓住她的手腕重重一扯:“跟我回家!”
***一个时辰之后,赵宝儿正抄着经书,门外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宝姑娘!老爷夫人请您去琉璃亭说话!”
红柳斟茶的手一顿,担忧地看向赵宝儿。赵宝儿头也不抬,手里也不停,只问道:“是不是赵瑜归从宫里回来了?”
那小丫头一惊,用力点了点头。红柳:“姑娘,潇湘院的那位不是昨日刚回宫吗?怎么今天又……”赵宝儿抄完最后一个字,将笔搭在笔架上,抬头往窗外一望。春生此刻正手里拿着扫帚,不知道听到了些什么,这会儿脸色惨白,正发着愣。“春生,你过来。”
赵宝儿一边抬手,让紫絮替她换身衣服,一边对春生说:“我之前与你说过的话,你可记住了?”
春生狠狠咽了口口水,用力点了点头。“很好。”
赵宝儿整理好袖子,朝她笑笑,便往外走:“一会儿老爷唤你去,你可得想好了再说话。否则,别说我,就是神佛菩萨,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