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狸猫说这一次我们积了大德,让我们回去好好休息,说完他下车就回家了。来富叔得照顾桂花婶,因此也急着回去了。我和玻璃随便吃了点早饭,就直接爬床上睡了。当我再次醒来时,太阳都快落山了。我噌一声站了起来,“玻璃快起来。”
玻璃迷迷糊糊说道,“你干嘛?”
“还干嘛?快点起床,竟然把曹老五这一茬给忘了。”
我一脚把玻璃踢醒了过来,“昨晚他就百般阻挠,我们侥幸赢了,他心存不甘,今晚肯定还会再来找你我算账。”
玻璃一听到曹老五,一下清醒了过来,连连问我“怎么办”。“去找花狸猫,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我刚一出门正好迎面撞上一个人,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栓子。他捂着头“哎呦,哎呦”得喊,看来这一下撞得不轻。我忙问道,“栓子,你干嘛呢?”
栓子抬头盯着我看了一会,脸上逐渐露出害怕的表情,嘴直哆嗦,眼睛游离不定,“躲着,躲着!”
躲着?什么意思。是说我刚才撞到了他,他让我以后走路躲着点,还是说他在提醒我,让我躲着曹老五。我看了一眼玻璃,想从玻璃那里找到解释。玻璃眉头一皱,看来他也在纠结这两个意思。玻璃这时走了过来,低声说,“躲什么?躲谁?”
栓子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有思考,有害怕,有着急,看得出来他是想说但是表达不出来,最后急得直跺脚。我们就一直看着,感觉告诉我们,从栓子这里能得到一些我们想要的东西。这时栓子不动了,看着我,突然向我龇了龇牙,绕着我们蹦蹦跳跳走了一圈,然后他转身就跑了。“他让我们躲着曹老五!”
我说道,玻璃点点头。“可是我们能往哪里躲呢?”
玻璃也沉默了,我们确实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一开始我还想找花狸猫,但是又一想花狸猫如果能对付的话,在我们来之前他就出手了,还要等到现在。所以花狸猫那,我们就不准备去了。我和玻璃去来富叔家看了看,一切都还好,门前镇宅八卦钉得非常牢固,这我就放心了。我让来富叔吃完饭就去请花狸猫来他这避一避,来富叔问我们怎么办,我说再想办法。我和玻璃出了来富叔的院门来到围里与围外之间的路上,漫无目的走着,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晚饭吃得比较早的人都搬着凳子坐在路边乘凉了,但是我感觉着距离危险越来越近。其实,我也想到来富叔避一避的,但这并非长久之计,以后曹老五还会在这里闹腾。既然我是判书,这个命里注定的职位,那么我应该尽到一份责任。这时从路东边陆续走过来一些人,神色慌张,这些人中老太太居多,但也不乏一些年轻人,他们都搬着板凳,急匆匆往西边走去。“他们这是干嘛去?”
玻璃问道。“应该是去做礼拜吧,今晚是大礼拜,人比较多,时间也会久一点。”
我说道。我小的时候经常陪着奶奶去做礼拜,这种场景十几年来一直没变。做礼拜现在多指基督教教徒集中在一起祷告或者赎罪的仪式。但是我们这里却是一个笼统的概念,无论你拜的是哪路佛,哪路神,都可以说去做礼拜,不知道是传过来时概念就搞错了,还是我们这里人文化层次低,不会拽词了。“人不少啊,看样子很灵。”
玻璃感叹道。我听玻璃这么一说,脑袋瞬间一个灵光,他既然很灵我们就去他那里躲一躲。可以试探这个东西到底灵不灵,就算不灵,这么多人阳气这么旺,曹老五也不敢轻进。我看了看玻璃,玻璃看了看我,都会意地笑了。我找找这些人中,有没有我认识。最后目光停留在一个老大爷身上,个子有点高,弓着腰双手背在后面,走路特别快,一看就是个急性子。这个人我认识,因为他和我爷爷曾认识,以前我和爷爷有时下地干活回来时经过他家时,常去他家坐喝口水。他有三个女儿,两个嫁到外地去了,一个在家招婿,但是招来的女婿非常不孝,就把他赶到村东口,住在一条河的旁边。我忙叫住他,我说你这是干嘛去。他看了看我,愣了一下,大概是一时没认出我,我递上根烟说,“我二郎,不记得了?”
他一拍大腿,嘴里哆哆嗦嗦地说道,“你说我这记性,我说怎么面熟呢,原来是二郎,听说你现在分配工作了,都买上车了。”
说的很快,很多字音都连在了一起。不过我勉强还能听出来。我一听这是哪跟哪,怎么话传得这么快,村子大东头都知道我买车了。农村里面就是这样,只要有个事,最多半天的时间就能从村东头传到村西头,到最后还会分成好几个版本。我忙打断他的话,说,“你这么急干嘛去。”
“去西头做礼拜,一个河南教会头头在这开的,听说可灵了。帮人祛病驱邪什么的,都不在话下。你看你们房里的来富,他媳妇也是在那瞧好的,人家有真本事!”
我一听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来富叔那是我给弄好的行不行,再说了这个事情还没结束呢,这都是哪个缺德玩意造谣的,不过这事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了,肯定是那个教会头目往自己脸上贴金,故意放出风声,以拉拢人心的。“哦,什么时候开始。”
我问道。“八点。”
我一看看手机七点不到,我说你去这么早干嘛,还有一个小时呢。他连忙说去的早说明你心诚,再说了,去早了也能抢到好的位置。我怎么感觉这好像是小学时候,老师说放学了,让我们排队回家,然后我还要坐在那里,装作很爱学习的样子,迟迟不肯走,好让老师认为我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什么时候结束?”
我又问道。“十二点吧,有时早有时晚,不过早也早不到哪儿去。”
“十二点?”
我和玻璃异口同声惊讶道。玻璃指了指路上来往的老太太们,说,“搞这么晚,这么大年纪的人能抗住吗?再说了,回来是万一有个好歹算谁的。”
“真主会保佑我们的。”
那人说完,向我摆了摆手,急匆匆地就走了,也没和我说声再见什么的。我和玻璃看着老大爷的背影一时僵在那里,好久才反应过来,玻璃说,“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