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黄玄龙讲道的桌子拉开,发现地上还真铺着一块木板,拉开木板之后,发现底面果然是一个一米见方的地窖,里面放着一个案桌,案桌上摆着一个神像,但是看上去不像是神,一身乌黑,两个大獠牙呲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黑煞神?黑煞神名为神,其实是一种凶神,也可以认为是邪祟,而与同名的则是红煞神,只不过一正一邪罢了。黑煞神的神像前面,放着一个香炉,周围堆满了香和黄纸。香炉里面竟然还有一撮香正冒着烟,看来黄玄龙还时常过来上香,不过这个灵早已弃他而去,怕是你烧再多的香也请不回来了。我弯下腰,把香折了个粉碎,一把火把黄纸全烧了,然后拿起那个神像,对着后墙就摔了过去,啪一声摔了个粉碎,顿时升起一股淡淡的白烟,不过很快就散了去。我朝屋里四角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可以下手的了,就出了门朝村里的卫生社区走去。一路上我把整个情况想了一遍,屋里面那个窸窸窣窣的声音极像是一群人在走路,而在门被撞开的瞬间,我也确实看到有一群人在围着我们,不对,准确地说,这不是人,如果不是视线的原因,应该是一群鬼围着我们在看热闹。如果是这样的话,则那个啾啾啾啾的声音似乎也能解释了,就是他们看到高兴的时候,发出的笑声。可见整个过程都有阴人作怪,并且一定是黄玄龙授意的。我想着想着就走到了村里面的卫生社区,这个卫生社区位于步山的东侧,背山面东,规模很小。我赶到的时候,一念已经醒了,脸上消了毒并且包扎了起来,他一看见就要坐起来,但是被玻璃按了下去。“看到黄玄龙了吗?”
一念开口就问。“没看到,不知道这个时候又躲哪里去了。”
玻璃一拳捶在床上,发出嘭一声,刚要开口骂,却因为脸上的伤,疼得嗷嗷直叫,不得已咬着牙慢慢说道,“我要见到他,非剁了他不可,竟然敢给我下套?”
我说得了吧你,你没把他怎么,倒是险些把我给废了。“是吗?”
一念反问道。我忙摆了摆手,“打住打住,这事先不提,你先把伤养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我向玻璃使了个眼色,然后走了出来,玻璃会意得跟在后面。“一念脸上的伤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没伤到骨头,可能会留疤。”
“知道是怎么伤着的吗?”
玻璃把手摊开,说,“呶,就是这块石头,医生说是飞石打的!”
我接过玻璃手里的石块看了看,就是一念在路边捡到的那块,暗想一念太了不起了,在昏迷状态下被玻璃一路扛过来,手里竟然还攥这块石头。可是这块石头我分明是扔向了屋顶,并且还是卯足劲扔的,但是它怎么又回到了玻璃的手中,是石头落下来正好砸到了他吗?事情会有这么巧吗?另外,我还记得那块石头是扔出去好长时间,才带着一股风擦着我耳边飞了回来,然后一念就“啊——”就叫了一声。无论从力量,速度还是方向上看,这块石头都不像是在作自由落体运动,应该是有人把它接住然后对着一念扔了回来,这样的话也能解释为什么我尽力往上扔,却没有发出打在屋顶的声音。玻璃苦笑了一下,感觉这样的解释未免太苍白了,他认为人死后应该就是一团气,或者只是一个意念,怎么会接住飞石并扔回来,又不是僵尸之类有形的东西。但是他也给不出比较合理地解释,只是在我说完又加了一句,“以牙还牙”。这句话很简单,却透露一个信息,就是一念打了三伏,并且打得面目全非,而三伏又是黄玄龙的弟子兼远房亲戚,黄玄龙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在为三伏报仇。看来黄玄龙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不能吃一点亏,这也是他逃出来之后为什么选择与我们继续斗争的原因。这么做无非两种下场,要么他赢得最后的胜利,要么输得更多,和赌博一样充满风险。“看来对于那些面目可憎的鬼怪来说,无形的东西似乎更令人畏惧,其实单纯就这些东西而言,可能并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人们太喜欢想象了。一念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的恐惧可能是源于自己的阅历和认知。黄玄龙也许真的在那间屋子里做了手脚,构成了一个阴气极重的环境,并派了一些东西过去,但是那些东西根本就不能对你们造成威胁,原因是他们都畏惧你。这一点黄玄龙心里最清楚,所以他营造了一个环境,目的是打破你们自己心里防线,一旦你们由于恐惧而造成精神波动太大,魂魄就有出壳的倾向,那么鬼才可以乘虚而入,使你们自相残杀。一念到底还是中招了,他输给了自己。所以——”玻璃把所以两个字的字音拉得很长,然后看了看我,我知道这个家伙长篇大论之后,应该要说重点了,所以我连忙集中精神,玻璃继续说道,“所以,我想相比于毛片,他会更喜欢黄书!”
我噗嗤笑了出来,对着玻璃肩膀打了一拳,“小子,真有你的!”
我们正笑着,屋后就传来了女人的哭声,不一会就见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微微有点发胖,从衣着上看,年龄应该不是很大,因为低着头走路,还用手擦着眼泪,挡住了脸,所以我们也看不出她的样子。她一边哭,嘴里一边骂道,“是哪个不得好死的打你的,出门被车撞,喝水被噎死的货,呜呜……一家不得好死!”
我和玻璃立即收住笑脸,面面相觑,不敢吭声。因为她这么伤心地哭着,我们还在一旁笑,搞不好捎带我们一块骂了。那个女人就低着头走了过来,也不看路,险些跟我们来了个满杯碰。“哎呦!”
那个女人吓了一跳,猛一抬头,直拍胸脯,也不哭了,自言自语道,“干嘛杵在这想吓死人?”
那女人一抬头,我们才发现原来是一念的媳妇,我和玻璃连忙站直腰板异口同声说道,“嫂子好!”
就差没敬礼了。一念的媳妇愣了一下,看到是我们,也没说别的,就低着头哭哭啼啼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