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深一脚浅一脚,跑得极其狼狈,在距离盘龙庙还有二十来米的地方,小老道一把将我按住,“就是这里,这里是你所对应的星宿之位,千万不要乱动。其他二十七位已经就绪,二十八宿共镇地邪,勉强还能对付一夜。”
“其他人呢?”
“其他人只是神游而来,你自然看不见,待你开了通阴眼就知道了。”
“我站在这里就行了?还是念什么咒语吗?”
“你爱念啥就念啥,人到位即可,切记无论盘龙庙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乱动,也不要乱了心神。”
“那你呢?”
“贫道为你做护法,阴阳逆变之时四周会有精怪亡魂趁虚而入,现在你身子骨虚,我担心它们会伤到你。”
小老道正说着,就见周围逐渐亮了起来,转眼间六合之内亮如白昼,不多会变听见“呜—”长鸣不歇,感觉就像飞机要坠落了一样。小老道一抬头,喝道,“快入定,来了!”
我抬头一看,一下惊呆了,只见一大团火光带着呼啸的声音俯冲而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比电焊的弧光还厉害,简直就是一个小太阳。周遭天光大亮,丝毫毕现,而且随着距离的拉近,一股压力自头顶袭来,周围的草木被压得全部贴在地上。和这个火球带来的风势相比,北风就跟消失了一样,根本不具可比性。有人问了,你说的分明就是流星,为什么叫贼星。这里自然有说道,流星在古时也称妖星,民间则多称为扫把星,妖星过境是不吉之兆。之所以又称为贼星,说白了和贼相似,不作停留,完事就走。另外,流星没有自己的宫位和轨道,专袭别人宫位和轨道,这一点与前面所说的五黄煞的形成机理有点相似。我见风势厉害,双腿立即拉开,稳住下盘,免得被吹走了。但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又带来了另一个问题,热!其实是烫,烤得人皮肤生疼,头发丝都要卷曲了,我咬紧牙关,吃住疼,愣是忍住没吭声。然而那团火光越烧越小,最后化作篮球一样,这时周围又发生了变化,盘龙庙位置出现一股吸力,这种吸力就像下午我睁开眼睛时看到的那样,把周围的东西往里面吸去,包括我。我猜想可能物体快速移动带来的负压,就跟人走在铁路旁,当有火车经过时,总觉得有力量往车上推,这是空气快速移动带来的压力差所致,也是飞机飞行的理论基础。那东西在盘龙庙上方时已经烧没了,尽管如此,脚下地面受到空气冲击,还是为之一动,腾起一大团尘土,像蘑菇云。我脚下一时不稳,身子向后倒去。小老道赶紧搀住我,说道,“别乱想,镇住,关键时刻来了!”
我自然不敢大意,就地而坐,闭着眼,想起了花狸猫给我的那段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告诫自己尽量平静,因为灵台空净,三魂俱宁,便可做到天塌不惊。如果小老道说得上应星宿是靠谱的话,那么所谓的“二十八宿镇地邪”,就是用我们二十八人特殊的精神力量来抑制地邪出胎(我不敢想象,如果一个人上应星宿,就可以从对应的星宿上得到什么能量),这种精神力量交相呼应形成一张天网,暂时困住地邪,前提是这些人必须能互通心神,互补短长,而且精神力量必须足够大,否则就不能算是特殊的精神力量。可是经历了刚才那个冲击波,我的五脏早已翻腾如海,心神如何也平静不下来,老想着盘龙庙怎么样了,地邪到底长的什么模样。越想这些东西,心里就越发慌,一慌可不要紧,心神全乱了。“孙先生,你听见了吗?”
“什么?”
“老虎的吼声,你之前说黄河底有虎狼之声我没听见,但是现在有了,真真的老虎的叫声!好像是从前面盘龙庙下面传来的。”
“此处为白虎口,今日正冲冲戊寅,煞南,十二生肖冲虎!”
小老道说到这里,突然一拍大腿,“糟了,你属虎,位于南,首当其冲。”
“我属兔,不属虎!”
“无量天尊,你就是属虎,你初二出生,初七立春,排八字顾节气!”
我心里一沉,这你他妈的都知道,未免也太夸张了吧,都说算命需要供生辰八字,你这个也都省了。“我属虎?我一直觉得我属兔,听你说得这么吓人,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坐着别动,别乱想,放空自己,你身份特殊,正气凛然,我尤不及。用你的正气去冲,或许可以排煞,逆转劣势。”
我虽然不知道他说的冲戊寅,煞南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看到他如此紧张,就知道和当初花狸猫一样,对事情控制力度不行,只要一出事,就出乎自己预料。看来求人不如求自己,他说我特殊,正气浑然(正气足,花狸猫以前也经常这么说我。),他都比不过,然而我额头那双眼睛总是时灵时不灵,要开启正气之源,哪有那么简单,就算眼睛摆在额头上,也动不了。就如同耳朵,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动的,大多数人即使憋再大的劲也不顶事。我一心想着额头上有双眼睛,努力想把它睁开,然而屁都憋出来了,也没见有效果。就在这时,伴随着风隐隐约约有一股腥气扑来,我提鼻子一闻,又腥又臭,感觉不像是水里的气味。再结合刚才那一阵虎啸之声,很容易想想这是从老虎口中飘出来的一样,可是这个地方哪来的老虎。而前面神人(头伏装扮)字条上提到的白虎口,说白了就是一种地理格局而已,怎么可能说这里果真就趴着一条大白虎,还张开嘴?这时冷不防一个人影“嗖”一下从我身边飞了过去,因为我是闭着眼的,所以这个人影并不明显,准确地说,就是一个掠影,闪一下就不见了。“什么东西?”
我问道。小老道在背后动了动,没说话,不过听声音似乎一直在挠痒痒,并且听起来很舒服,不过几秒钟之后,就听见他很吃惊说道,“唉,怎么回事?”
就这一句“唉,怎么回事”,就听得我脊背顿时一阵发冷。因为这根本不是小老道的声音,更像是死去的老杨在说话。就这一愣神功夫,一只手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你帮我看看,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