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那人？”

李三妹此时也瞧见了那个小年轻，刚准备拿手指，被李前程一把按了下来。“姐，你不要慌，免得露出破绽，惊动了投毒的人。”

“嗯。”

李三妹应了一声，装作没看到那小年轻，低下头去忙手头的活儿。李前程的表情就显得比较淡然。他随意地往那边扫了一眼，距离太远，虽然看不清楚那人的具体长相，但这个地点，这时间出现，十有八九是高小楼。“同志，来两份秘制河鲜。”

此时。人流中，两个穿着糖厂职工工服，身材精瘦的汉子走上前来。说话的那人递过来一块钱。付钱的时候，给李前程使了个安心的眼色，却什么话都没说。“好嘞。”

李前程心领神会，知道这两人大概就是公安局的便衣了。因为周遭人太多，所以没有主动开口说什么。李三妹也意识到，这两人是王国安派来的。他们说不说话不重要，有这两人在，足以让她安下心来。“给，你们的。”

“谢谢了。”

两名便衣，接过竹筒装盛的秘制河鲜，走到一旁，装作谈着闲话，边吃边聊。视线却一直随意地注视着骡车前的食客们的动静。很快。从村子里拐出来的那个小年轻，逐渐混入了人群。这人穿着的蓝色大褂，和糖厂职工的工服有些相似，但细看之下，还是有不少区别，胸口的位置没有厂牌的标识，而且衣服的款式也不相同。等他离得最够近，李前程一眼认出来，这人就是高小楼。不得不说，这个王八蛋，为了投毒，还是做了点准备工作，不仅弄了一套和糖厂工服相似的衣服，甚至连原本的一头黄毛都给染黑了。尽管认出了对方，但李前程却没有动声色。他抬眼去看那两名便衣，想着用眼神提醒一下对方，没想到，这两人早就注意到了高小楼的存在，朝着他眨了眨眼。与此相对。高小楼却是丝毫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伪装一无是处，早就被盯上了。此时的他，装出一副想要购买秘制河鲜，却挤不进去的模样，在人群外围徘徊。他在观察着食客。等待着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食客出现。约莫一分钟过去，他的目标来了。那是一个长相憨厚的中年妇人，她拿着装满了秘制河鲜的饭盒，整个人显得有些傻愣愣的，状态恍惚。妇人经过高小楼身旁时，被后者给用力撞了一下。妇人一个踉跄，手中的饭盒脱手而出。愣了楞，她回过神来，对着撞自己的人怒目而视，“要死啊！走路不长眼？”

“不好意思啊，大婶。我不是有意的，就是走路急了点，我给您捡起来……”挨了骂，高小楼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装出一副认错受罚的良好态度，赶紧去地上捡那饭盒。饭盒的盖子被摔开了，秘制河鲜撒了一小部分出来。他蹲下身去，从藏在袖口的小瓶子里，偷偷倒了一些液体进去。下完药，这才起身，打算将饭盒还给那个中年妇人。刚才那一切，虽然处于人群中，但高小楼自认神不知鬼不觉。他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小偷小摸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这门技术不说炉火纯青，至少也能担得起一个娴熟。至于往别人碗里边放东西这活儿，不比偷摸活人的钱包难。“大婶，不好意思啊，掉在地上的那些，我赔给你。”

“算了，没多大事儿……”中年妇人见对方这么实诚，也不好咄咄逼人，反正对方也不是故意的，这事儿就这么算了。“那可真是太谢谢了。”

高小楼笑了笑，双手将饭盒递了过去。“等等！”

还没等他递到那名中年妇人的手上，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高小楼抬眼去瞧，是一名精壮的中年男人，正是王国安的两名手下之一。这人高小楼自然没见过，沉着脸问道：“你谁啊？想干嘛？”

被陌生人抓住手腕，高小楼挣扎了几下，却没挣脱开，一脸狰狞地吼叫道：“你他妈知道我是谁么？赶紧给我松开！”

精壮公安没有理会他，语气严厉地问道：“你刚才在碗里放了什么？”

“什么放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让你他妈的给我松开，耳朵聋了是吧？”

“不认账？行！”

另外一名公安上前，一把擒住他的右手，在他袖口摸出来一个小药瓶，“这是什么？”

“这……”高小楼有些慌了。被人当场抓赃，而且这玩意儿都被人搜出来了，显然不是巧合，自己恐怕早就被盯上了。“这是饮料……”“饮料？那好，你喝一口给我看看。”

“我喝你妈！你他妈谁啊？让我喝我就喝？”

高小楼可不敢喝这玩意儿。瓶子里装的是敌敌畏，一种毒性潜伏期极短的农药。黄天特意为他准备的。多食用一点，最少十分钟，最多一个小时，肯定要死。此时此刻，高小楼就算早神经大条，也已经意识到了处境不妙，可手腕被那精壮汉子给擒住，无法脱身。又挣扎几下未果，他一发狠，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往对方身上捅去。不料，刀刚亮相，就被人捏住了虎口。“哎呦。”

高小楼惨叫一声，匕首应声而落。“不敢喝？你这瓶子里装的农药吧？”

精壮公安冷冷一笑，将他制服在地。“你们他妈的，到底是谁？”

高小楼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得无能狂怒。“我们是公安，高小楼，你下毒害人，被捕了！”

精壮公安说罢，掏出一副手铐，铐住了年轻的下毒者。“农药？”

一直站在旁边的大婶，反射弧有点长，瞧了半天，不明所以，直到此刻，才看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个耍大刀的缺德玩意儿，敢情你刚才是在我碗里放了农药，想要要我的命？”

大婶眼睛一瞪，上来就要找高小楼拼命，却被另外一名公安拦住，“同志，别冲动，打人是不对的。他对你造成的损失，我们肯定给你完完整整讨要回来。”

“那不行，这坏种要害我，我肯定要弄死他！”

说罢，越过公安的阻拦，往高小楼脸上添了七八条血印子。这大婶看着傻乎乎的，没想到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直楞性子。听说有人下毒害人，人群纷纷围了过来，看起了热闹……与此同时。藏在百米外，那片玉米地里的徐胜利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那边什么情况？高小楼是不是得手了？”

本来距离就远，李前程的摊位旁，此刻更是被人围的水泄不通，他拨开玉米叶，尽可能地朝着那边张望，可还是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