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白小莲心里劝慰着自己，不然还能怎么办？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心里狠狠记下这次受的屈辱，眼神怨毒，“你给我等着，今天你怎么对我，以后我十倍奉还！”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她强烈的情绪，右手印记突然开始发烫，像是要把皮肉灼烧起来一样，她吃了一惊，生怕福运珠的秘密被田蜜这个贱人发现，把手藏在身后，抬脚就想离开。“站住。”

田蜜可不是好欺负的，目光划过她藏着掩着的那只手，“你把我这当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感受到她的目光，白小莲侧了侧身，心跳的飞快，面上却故作镇定，语气恨恨，“我都被你打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厉声威胁，“我警告你别太过分，要不然就算你爸是大队长也护不住你！逼急了，我到县里找知青办去！”

“我过分？”

田蜜撇撇嘴，也不跟她打嘴仗，决定来点实在的，“别嚷嚷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说大队长是我爹，就算大队长是你爹，今个儿你不还钱也不好使。”

白小莲真愣住了，“还钱？还什么钱？”

她是个傲气的人，怎么可能跟村姑借钱！她气笑了，不悦道：“田蜜，我看你是掉水里把脑子泡坏了，你想钱想疯了也找个好点的借口，我一个城里人还能跟你个村姑借钱花？简直笑话！”

田蜜也笑了，只不过是冷笑，“三天前你跟我借了一块钱，说想买卫生条，七天前的下午六点，你跟我要了三斤粮票，说过几天就还我，还有……”“停停停。”

白小莲听她说的这么清楚，脸立马拉了下来，“谁说这些是我跟你借的？这明明是你自愿送我的！”

她真没想到田蜜竟然还有脸跟她算这些，那她这几个月付出的感情和精力算什么？早知道乡下人眼皮子浅，现在更是完全打破她的想象。田蜜见她脸上的委屈毫不作伪，心中也是惊叹连连，忍不住叹了口气，“小莲啊，我错了，真的。”

白小莲高傲的冷哼，“知道错就跪……”田蜜摇摇头，没给她恶心自己的机会，把后一句说了出来，“你不是不要脸，你是什么脸都要，以至于脸皮太厚，比长城还厚！”

比了个大拇指，“佩服、佩服，这一点我自愧不如啊，是在下输了。”

白小莲的傲气僵在脸上，虽然田蜜甘拜下风，可她这个赢家心中却半点喜悦也没有，只感觉自己被侮辱了，她还没有证据。不甘的咬了咬唇，冷冷盯着田蜜，“要我还钱可以，你有借条吗？有证据吗？”

说罢，她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真当她傻吗？她凭本事占的便宜，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还，自然从一开始就注意着别留下证据。细细把衣服整理平整，白小莲像是恢复了平时的温柔从容，语气带着柔柔笑意，“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但就凭你一张嘴几句话，似乎证明不了我欠你钱吧？”

田蜜见她耍赖，也不急，站的有点累，她在炕上坐下，笑容清浅，说出来的话，却让白小莲咬牙切齿，只听她细数道：“你拿走的那双皮鞋我这还有购买的票据，可以对编号，那条粉色布拉吉是我大哥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队里人都知道这件事，还有那支钢笔，我这也有票据……”重要的大件说完，还有现金跟一些票证，这些都是白小莲偷偷摸摸要的，而且每次要了，还让田蜜不要跟别人说，七七八八加起来，少说也有十来块。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在他们生产队，一个工分值三分钱，累死累活拿满工分，一天也才能挣三毛钱！轻飘飘一个数字背后，凝聚的是田家人的血汗，如今田蜜，是再不肯便宜白小莲半分钱的！白小莲、白小莲气的脸颊通红，脸色不太好看，“看你小气的样子，不就借你的用用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给你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是极其舍不得，光亮的小皮鞋、漂亮的布拉吉，都是她长这么大都不曾拥有的好物件，可偏偏是她瞧不上眼的村姑施舍给自己的，这也就罢了，如今还要被讨要回去，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对田蜜也更添了怨恨，田蜜怎么能这么自私啊，她明明还有那么多好看的衣服，为什么还要紧抓着送出去的那点东西不放？白小莲越想心里越怄，拉长了脸，好像别人欠了她八百块钱一样，田蜜才不管她什么脸色，又不是要跟她交朋友，奔着撕破脸来的，要是让白小莲开心了，那才叫失败呢。想到这，田蜜摸了摸下巴，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恶毒反派？轻轻一笑，反正只要她把自己当主角，别人怎么想都无所谓，她又不是为别人而活。于是继续道：“你借走的现金有十三元，粮票十五斤、布票五尺，还有些头绳、手帕什么的小物件，你已经用过了，我是不会要的，就折算成五块钱吧。”

白小莲不甚在意，“你胡说，我没借这些东西。”

眼里却透着得意，挑衅的看着田蜜，仿佛在说，我就是不承认，你能拿我怎么样？田蜜莞尔，是笑她天真，“你不还，我就让我爹安排你挑天天挑大粪。”

她有点想不明白，明知道大队长这个职位在生产队意味着什么，为啥小莲同志愣是觉得自己可以耍大队长的闺女呢？白小莲心里有点慌，紧张的攥紧了拳头，神情愤然，“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是公报私仇！”

田蜜淡淡一笑，轻飘飘来了句，“我乐意，我爹乐意。”

你耍赖，我告家长，大哥不要说二哥嘛，小莲你想搞双标可不行。白小莲不肯认，“……别以为大队长就能只手遮天，我是下乡支援农村建设的高级知识分子，你让我掏大粪，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她一脸坚贞，慨然道：“我是绝不会屈服的！”

“你搁这儿唱大戏呢？”

田蜜配合的鼓了鼓掌，“演的不错，就是地方不对。”

“掏粪是对你人格的侮辱？”

领略了下白小莲的段位，田蜜就没兴趣陪她玩，语气淡淡的，“你要真敢当着大家的面把这句话说出来，你欠我的就一笔勾销。”

偏了偏头，笑道：“怎么样？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