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来万崇霄再给鹿溪夹菜的时候,就没那么紧张不安了。
鹿溪也心安理得的享受。
午饭过后,几人回到客厅,喝茶叙话。
万崇霄今天话超多,喋喋不休,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事无巨细说给鹿溪和苗卉芝听。
鹿溪明白他情绪激动的原因,便一直做个安静的听众。
她清楚,不管万崇霄说什么,无外乎都只是想更加亲近她而已。
鹿溪认为自己早已不再怨恨万崇霄,随着万菲菲官司的判决,万崇霄又主动讨好鹿溪,鹿溪哪里再可能为难万崇霄呢。
说到底,万崇霄之所以那么护着万菲菲,也只是出于一个父亲维护女儿的立场罢了。
倘若万崇霄冷血无情,鹿溪才真觉得害怕呢。
下午,商礼回来,拿着体检报告。
鹿溪正在卧室里收拾衣服,暄暄的衣服已经快要堆积如山,专门用来给她收纳衣服的衣帽间都快要装不下了。
“给你。”商礼把体检报告塞给鹿溪,目光打量琳琅满目的衣帽间。
商礼对于女儿衣服多到放不下这种情况,给出的意见是,“明天让装修的那些人过来,扩建暄暄的衣帽间。”
鹿溪低头打量商礼的体检报告。
如今她什么都不担心,唯一不安的就是商礼的身体。
“医生说没事。”商礼变戏法似的左手变了一朵玫瑰花巧克力,送到鹿溪面前,“维持的不错,继续保持就行了。”
鹿溪抬头,盯着巧克力看了几秒,伸手接过,又看向商礼,“我打算把暄暄不穿的衣服都捐了,要不然只能给她弄个衣服仓库,专门放她的衣服了。”
商礼被逗乐了,哈哈大笑,“倒没那么夸张。”
鹿溪又低头看了体检报告一眼,问商礼:“医生有再给你开药吗?”
“开了两瓶,每天吃一颗就行。”
鹿溪拿着巧克力的心放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气温骤降,窗户上竟然冻出不少霜花。
鹿溪吃完早餐,才打算要动身去公司呢,就接到王军电话。
说鹿玉梅跳河自杀了。
鹿玉梅这辈子总喜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她真正想死的意愿却是一次都没有。
可这次,她好像已经完全垮了,万菲菲十二年的牢狱生涯,把她生命中最后一点希望都拿走了。
鹿溪很想置之不理,可上班的时候却又一直心神不宁。
周书韵也接到了王军报丧的电话。
王军讽刺周书韵,“你妈现在真的死了,我想你应该非常满意了。”
周书韵还因为鹿玉梅的突然死亡,而浑身僵硬,脑子都是懵的。
王军继续嘲讽,“你作为她的亲生女儿,在她生命最后最艰难的时刻,你不仅没能帮她一把,反而和鹿溪联手,变本加厉地逼她。”
周书韵没想到鹿玉梅会死。
而且还是为了万菲菲而死。
可亲妈死亡这个消息,到底还是让周书韵无比悲恸。
周书韵思来想去,给鹿溪打了电话。
“姐,鹿玉梅死了。”
鹿溪听到周书韵语气艰难,她也费力地深吸一口气,“王军已经跟我说了。”
周书韵无法自控地哽咽,“我真的不明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鹿溪也不能理解。
“我们去问问警方吧,看看具体是什么原因。”
于是姐妹两个约好,下午一起去了警察局。
“从死者的身体特征来看,是自愿跳河,已经排除他杀。”
周书韵和鹿溪面面相觑。
鹿玉梅这样的女人,没人会去杀她。
姐妹俩沉默着走出警察局,默契停在街边。
秋风卷起落叶,一片萧索。
“好冷。”周书韵两手抱住手臂,她看向呆呆出神的鹿溪,“我们去咖啡店吧。”
附近就有一家。
鹿溪情绪低落。
姐妹俩在咖啡店坐了好一会儿,鹿溪才说:“她自杀了一辈子,这次总算是得偿所愿。”
明明已经不在乎,明明早就已经一刀两断,明明……
鹿溪红了眼圈,“她其实是个非常命苦的女人,虽然她的命运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可她这辈子,也实在让人可怜。”
周书韵没有体验过来自鹿玉梅的母爱,也从未享受过这个亲生妈妈带给她的半点温情。
她对鹿玉梅最大的感触,那就是这个女人造成了她寄人篱下的生活,处处如履薄冰,如果不是后来鹿溪让她来靖城,说不定她现在的日子依旧还是水深火热。
“她是因为万菲菲坐牢才自杀的。”
周书韵心里固然难受,鹿玉梅作为她的亲妈妈,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过,更别说关心她了。
可万菲菲半点看不上鹿玉梅,更遑论认鹿玉梅这个妈妈,可鹿玉梅却因为万菲菲坐牢而难以承受,最终跳河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鹿溪听周书韵说鹿玉梅是因为万菲菲坐牢才自杀的,她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难道周书韵早知道了什么?
“姐,鹿玉梅早告诉我了。”
周书韵自嘲地扬了扬唇,“她为了让我帮万菲菲,所以才主动对我坦白,说万菲菲才是我的亲姐姐,而你,是万家的千金小姐。”
鹿溪哑然。
“姐,我们之间的感情,并不会因为是不是血缘关系,而有任何的变化的,对吗?”
周书韵自信又有些不安地看着鹿溪,“你是我姐,我也永远都是你的妹妹,有没有血缘,是不是一个父母生的,根本就不要紧,对不对?”
鹿溪以为周书韵会胡思乱想,也是怕周书韵会因此受到打击,所以才一直没跟周书韵提。
可没想到周书韵居然比她看得开。
“我们两个从小不在一起长大,要说感情嘛,还真没有多少。”
鹿溪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
奶味的醇香在舌尖散开,驱走浑身低迷。
“如今我们两个相处的这么亲近,和亲姐妹也没什么区别,就算不是同一个父母所生,又有什么所谓呢。”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血缘只是很小的一个因素,至少在她和周书韵身上,是这么个逻辑。
周书韵笑了。
她转而想到什么,问鹿溪,“那鹿玉梅的葬礼,你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