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下手向林脸上的表情并未因宋馨的回答有任何的变化，就好似她的回答他早有预料一般，他平静道：“我需要怎么做？”
宋馨略作沉默道：“她才做完脑溢血手术，还在恢复期，这种状况下只要轻微的抗凝血药物就会引发二次出血。”
向林：“所以，我只要给她注射抗凝血药物便可？”
宋馨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理论上轻微的抗凝血药物会引发她二次出血，那过量抗凝血药物必然会引发她二次出血，对吗？”
宋馨犹豫了下，点头。向林又问：“整个检查环节，哪个环节能用到抗凝血药物？”
“脑血管造影检查！”
向林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没再多说，就要推门下车。他刚将车门推开，宋馨道：“在做脑血管造影检查时轻微的抗凝血药物是必须的，即便出事也不会引起怀疑，但过量，只要稍稍一查，就会查出来。”
“查出来又如何，那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向林在说这两句话时，是背对着宋馨的。宋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听到一种无所谓的腔调。事实确实如宋馨所想的那样，在向林看来，只要达到他想要达到的，其余无所谓。即便殷天爵查出是他做的，要崩了他，他也没所谓。只要他别活的那么痛苦，他就死的值当！宋馨揣摩向林那两句话里所蕴含的深层涵义时，向林已经推门下车，宋馨没磨叽，紧跟着下车。殷天爵的飞机没抵达M国之前，宋馨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流程，所以一进入医院，姜北荞便开始接受检查，殷天爵寸步不离的陪伴在身边。医院旁边是一所高档酒店，其余人被安顿在那里休息。但大家哪里待得住，他们和殷天爵一样都很担心姜北荞的身体，想寸步不离的陪伴在身边，以便检查结果一出来就第一时间知道。但俩孩子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他们自出生就是王雪一手所带，所以王雪和董清清被安顿在酒店照顾孩子，其余人负责守在医院，以便第一时间有结果就通知她们俩。因为脑血管造影需要全麻，所以被放在了最后一项。抽血、CT、核磁共振、心电图、超声、脑片等一系列检查后，姜北荞被推进了脑血管造影手术室。在做其他各项检查时，向林一直寸步不离的陪伴在殷天爵身边，但在姜北荞被推入造影手术室时，宋馨发现向林不见了。这一发现，让她心理‘咯噔’一下，那双清冷冷静的眸染上了一抹慌张，因为她隐隐的意识到了什么。她看了眼殷天爵转身朝洗手间快步走去。进入洗手间后，她打开水龙头，将一捧捧凉水泼在脸上。凉水刺激下，她从惶恐中逐渐冷静下来的同时笑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格外吓人。同一时间，造影手术室里。穿着手术服的姜北荞在手术台上躺着。先前做造影手术时她昏迷中，没知觉。如今，被几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围着有点紧张。虽然医生告诉她造影手术是微创，手术已经很成熟，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但她依旧很紧张。手术本来只需要局部麻醉，但她情况特殊需要全麻。当穿着手术服带着口罩帽子的麻醉师举着麻醉剂，打算给她注射时，姜北荞说——“向林，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没错。这个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帽子的麻醉师就是向林。向林本来就很紧张，那种近乎窒息的紧张。脑子都是眩晕的。他所有的行为都是下意识下的行为。内心一个声音告诉他，只要把加入了抗凝药物的麻药给她注射进去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很简单。可眼看，他就要完成自己给自己安排的任务时，姜北荞突然来这么一句话。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但于他而言却宛若当头一棒。他起初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于是他将眼神从她的静脉血管朝她的脸上看去。当他与她那双清冷蕴含着强大威慑力的眼神对视时，手一抖，攥着的麻药+凝药物针剂‘啪’的一声摔落在地上。他的瞳，在她的注视下剧颤，好半响，他才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姜北荞笑。只是，她的脸包裹的跟木乃伊一般。这一笑，并不怎么美丽。但向林从她这并不怎么美丽的笑容里看到了一股看尽世间沧桑之感。那种感觉不该是二十岁的女人该有的。她是只有二十岁，但她这几个月经历的却比别人一辈子经历的还要多。所以，流露出那种看尽世间沧桑的调调并不突兀，或者做作。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知道是他？他刚刚全身都包裹在手术服里又带着帽子和口罩，她不可能看出他的。向林这么想着时，姜北荞说：“猜的！”
“猜的？”
向林皱眉，满腔不解。就在他准备进一步询问时，她讪讪道：“老天让你失去什么，就会在别的地方补偿你吧！”
她的声音如她那一笑给他的感觉一般，带着看尽世间沧桑之感。向林：“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当关注点不在自己身上时，就会去关注周边。我不关注自己，是因为我不敢关注。我自问二十岁的年纪经历这一切，内心已经够强大！但我不敢正面面对自己这张被毁的脸。只有一个叉痕的时候，我想过可以化妆。但我满脸都是叉痕的时候，我化妆也遮掩不住啊。即便我的化妆术很高超。所以……飞机上，十四个小时，我无数次想要去照镜子，但我不敢，我害怕，因为我知道自己这张脸丑陋至极。我不敢去想，不敢独处，甚至睡觉都不敢。因为我丑陋的面容会趁我稍不留神就钻入我的脑海。所以，我将注意力投放在外界。放在我两个孩子、王姐、张敏和我那四个小伙伴，以及凌炎宇、柳遇白和殷天爵、以及你身上。然后，发现整架飞机你是唯一一个和我一样失眠的人。还记得几个小时前，我们的对话吗？我本来在卧室里和王姐聊天。但因为太晚，王雪睡了。但我不敢睡，就想出来找点事做。但看到你在吧台喝酒、抽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就过去问你怎么了？我的突然出现把专注想着某事的你吓了一跳。你当时应该就在想怎么杀掉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