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是哪个恶魔！你一定要杀了他，就是他抓的我们一家，就是他杀害了我的孩子，你一定要杀了他！”

唐美丽放下电话，扑进怀中，浑身颤栗且哽咽道，她害怕这个声音，像梦魇一眼时时刻刻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褚文昊给些安慰，等她稳定下来，收起纸条两人离开房间。　　十分钟后，几个黑衣特务冲进店里，来到打电话的房间，却已经人去楼空。　　“刚才谁在上面打过电话！？”

旅店老板吓得浑身哆嗦，颤抖道：“长官...小民不知道，刚才进来一男子扔下钱把店包了，不允许外人进来。我也被赶到后面去，刚刚出来就碰到几位长官。”

“给你钱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高高瘦瘦...”老板把面容形容一番。　　“头发是什么颜色？”

“黑色。”

“要是在碰到，一定要报警先把人抓起来再说明白吗？”

“是是...”　　薛俊雄听完汇报挥挥手让人出去，自己抱着脑袋凝想，是谁？是不是唐美丽那个贱人？男的是不是褚文昊？　　他有些抓虾的感觉，本以为褚文昊的目标是迟瑞，心里松了一口气。却想不到是奔着自己而来，心中再无幻想。　　心里暗恨吕绮梦，自己没本事，却还要连累他人，要不是提议唐美丽暗杀褚文昊自己也不会被牵扯。　　已经足够小心，还是被锁定。怎么办？起身来回渡步不能在等了，即刻转移消失沉寂一段时间，可自己付出的七年心血怕是付之东流。　　想想就恨不得撕了唐美丽，他要试探一下，今晚要除掉褚文昊，他相信事情还没确定，应该没有上报到局座那里。　　这是中午之前的褚文昊，要不是古寒升逼迫他还真没打算汇报，如今嘛...　　看了一眼手表，三点半，需要坚持两个小时，现在出门很容易引起怀疑。　　心里盘算去找自己昔日小组长，希望他能出面解决此事，自己的黑龙会成员被遣散，不安全留在身边就是祸患。　　薛俊雄出门，重新挂上慈善的笑容，溜达着来到二进院，大柳树底下有意无意扫视褚文昊的办公室，他要确定人在不在里面。　　这时江玲玲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薛俊雄打了声招呼，刚要离开却被喊停。　　“小江，褚文昊在办公室吗？”

江玲玲听到堂堂副处长居然知道自己姓什么，心里很是得意，敬礼回道：“褚组长正在办公室跟队员研究资料，卑职刚刚送茶进去，如有训示卑职即刻汇报给褚组长。”

“呵呵、”薛俊雄一脸慈善摆手道：“不用了你先去忙，我只是询问一些事情，既然他有工作等闲暇再说。”

“是。”

江玲玲告辞离去，薛俊雄瞅了里面一眼，确实看到人影攒动，不确定褚文昊在不在里面，想进去看看又太突兀，转身往回走去。　　褚文昊要是在说明刚才的推测都不对，电话也不是唐美丽打的，要是不在还是有可能。　　按说唐美丽要杀褚文昊两人这仇是揭不开的，根据闻薄凉所说，老板有意让唐美丽活着压他一头。　　这两次帝国的人接连被抓，应该跟唐美丽有很大的关系，反而褚文昊两个月来很是安静，像是忘记一样。　　如此推断褚文昊应该没查到自己身份才对，不然何必等两个月不动手呢？　　想到这又放下心来，觉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了，不过褚文昊不能在活着，自己现在像是失去线的风筝一样，大本营没派遣任务，只能自己先出手快刀斩乱麻。　　今晚就行动。　　褚文昊办公室里，项顶天坐在凳子上睡大觉，周围七八个人围着他，看上去很忙碌，就是不知所以。　　演戏嘛，既然试探，总要安排好。只是简单的试探，谁进来找他谁就有嫌疑。　　下午四点。　　南岸一间茶馆里，三人端坐喝茶，室内茶香四溢，青烟袅袅，气氛却不似和谐。　　林海跟林大路相互对视一眼，看向默默喝茶的褚文昊，不明白突然约他们来此何事。　　“褚...长官，过去的事情不都算清楚了吗？我们是接到通知，说您不会再为难才从四川回来的，您今天...”林海小心开口。再见到褚文昊心里没有一丝勇气报仇了。　　他的事迹，回来两天刻意打听过，这小子成了军统炙手可热的人物，党国功臣，军衔已经到少校级别，真正的长官。　　林大路淹了口唾沫小声道：“褚长官，我们兄弟真没钱了，都上交了，这段时间过得苦啊。”

褚文昊关心道：“老婆孩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

李大路慌忙回道。　　林海脑袋里转了个圈，“褚长官要是喜欢那个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褚文昊瞪了一眼，都把他当收破烂的，我就那么没品吗？　　“咳咳、”林海的毛病还没改，能活命啥都行。　　本来褚文昊约两人是想试探一下林凤娇，心里有些顾虑，两个人多嘴多舌怕是会告诉她，如此就会造成困扰。　　“今天约你们出来也是告诉你们，往事如烟过去的都过去了，今后我不会再追究，证据早已上交，你们的事情也不会在提及。这件事要感谢唐美丽，要不是她威胁我，不会如此算完。”

两兄弟对视一眼，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是打算认怂吗？唐美丽帮他们也是应该，落到今天场景都是她的功劳。　　感谢就不必了。　　“还是要多谢褚长官高抬贵手，今后要多多走动才是。”

林海呲着牙欠身倒茶，既然褚文昊不在追究也就不担心了。　　“唉，我也是没办法。唐美丽说你姐妹天天以泪洗面，想念你们，推己及人也不愿太过分。毕竟唐处的面子也要给，算你们命好有个知冷热的姐妹。”

他不敢试探的太深。　　“哈哈哈...那这话是真的，小时后我姐就最疼我，好东西全让给我吃。”

林海笑着附和道。　　“没错，二妹从小懂事，小时候家里很穷，为供我们两兄弟学文识字，父母硬生生把她卖给大地主家做丫头。整整七年未见面，等地主婆子死后才回来认祖归宗，二妹真是没话说。”

林大路感慨道。　　褚文昊眼皮狂眨，意思林凤娇消失七年，日本间谍为其安排好充足的理由。　　没敢再问，这是林大路自己交代，已经足够，七年杳无音信，指定去了日本，回来后安排人杀死自己父母，仇恨自己国家。　　当然里面很多事不确定，许嘉鑫说的也未必是对的，自己不能一概而论，只能作为主要参考。　　但林凤娇的嫌疑还是很大，自己要叮嘱唐美丽几句，以免被害。　　说了几句起身告辞，没工夫陪他们聊天。　　下午五点。　　夜幕依然降临，薛俊雄开车离开军统，不多时就发现后面有尾巴跟随，心里一惊，暗道是褚文昊！？　　不敢大意，真要是他也好，就担心是行动处的人，这说明事情已经上报。　　没有甩掉后面的人，一路开车回到自己家。他住的一座二层洋楼，坐落中山二路最东侧，周围都是二层洋房，只不过有新有旧。　　进门后脸色难看，老婆跟打招呼都没理，快速走进地下室。乱七八糟的堆放着很多物件，直奔北侧暗门，这是他的私人领地，老婆孩子敢下来就打死他们。　　刚进门，就看到桌上的电台发亮，这是有人传递情报，心中一喜，快速带上耳机开始接收。　　五分钟后，电文破译：你之身份已被确认，速离重庆。　　薛俊雄看到内容一颗心跌入谷底，自己的身份依然被确定，不用再抱一丝幻想，这是大本营传递的情报，具体如何得知他不能追问。　　心里愤恨，都怪唐美丽这个婊子，一定要杀了她！一定让她在尝尝五年前的滋味！　　还有褚文昊，都是他！不然自己不用走到如此境地。　　想起自己的隐疾，想起自己辛辛苦苦潜伏七年却不能享受人生，想起那些道貌盎然的家伙，他心里的愤怒到了顶点！　　杀！杀！杀！　　他只想痛快的杀戮一番，在离开，否则他会郁结致死。就算活着也是耻辱！　　一咬牙，调试电台换了另一个频率，开始发送电报，十分钟后，眼含锋芒起身，密码本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看着燃烧的火苗，就像自己即将覆灭的人生很快化为灰烬。　　打开保险柜，把里面的钱财收起，手枪，匕首，塞进腰里。今晚就要离开，这里不能再留随时可能被军统的人找上门抓捕。　　收拾好一切，来到楼上。妻子仿佛不知道他干什么一样，笑道：“俊雄快点吃饭吧，儿子等着你那。”

原本普普通通的一句话，顷刻间薛俊雄的双眼赤红，死死的盯着她！　　女子仿佛感受到，不明其意：“俊雄？”

“贱人！贱人！”

薛俊雄一步来到她面前抬手就是两个耳光，打的女子倒地不起且嘴角满是鲜血。　　一侧七岁的男孩跑过来，愤怒的指责他：“你凭什么打我妈妈，你是坏人，你不是男人！”

轰！　　一句话把仅剩的一丝理性给磨灭，赤红着眼睛，咬着牙，从腰间掏出匕首：“小杂碎！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男人！”

“俊雄不要杀我儿子，”女子反应过来，看到如魔鬼般的丈夫举刀要杀自己儿子，出于本能反应一个激灵起身护住儿子。　　嗤！嗤！　　“贱人！贱人！”

薛俊雄像是魔怔一样，捅死这个相伴七年却没有正正得到过的女人。　　小男孩脸色苍白，看到妈妈满身是血的望向自己，整个人痴傻。　　女子断断续续望向儿子：“跑...跑...快跑...”被恶魔连续十几刀，最终没有精力支撑睁着眼睛躺在血泊里。　　“跑！我让你跑！”

薛俊雄像是没过瘾，一把拽过痴傻的孩子。　　嗤！　　“小杂种，你早该死了！”

嗤！　　满身鲜血的薛俊雄低声的狂笑起来，“哈哈哈...”原本像弥勒佛的脸颊，此刻化身恶魔，显得狰狞而恐怖。　　十分钟。　　火焰从屋内燃烧，薛俊雄提着包翻越后面墙头而出，小心的观察四周，压了压帽檐瘾入夜色中。　　浓烟滚滚，在外监视的行动组副队长沈方舟皱眉道：“怕是出事了，鼎秋带人进去看看，俊杰打电话汇报给张大队长请求指示。”

“是！”

......　　七星岗。　　承载记忆的地方，最起码承载着褚文昊的记忆，再次来到这里有些感慨，突然想起松田惠子，改天去看看她。　　薛俊雄居然来到这里，是要见谁吗？既然确定引路人的身份就不能让其离开，何况他是唐美丽的仇人，为她报仇责无旁贷。　　要考虑是现在杀死他，还是等会杀，跟人接头总要等着现身，应该是他之前的小组成员，等的就是他。　　略微思考，确定来者身份后在动手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