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党国军中很和谐吗？”

男子悠悠一句，看似不夹杂丝毫火气，实则怒火存于丹田之处。　　“这...”　　张致忠明白其意，他是侍从一处主任，其职责就是负责国党各军种事务汇总，分析研究提出参考意见，自然知道和不和谐。　　“党国各军中严格要求自身，全力投入抗战，虽然战争呈现疲惫之势，但相比初期更从容不迫，心念坚定，抗击倭寇之心更胜往昔。”

男子端茶自饮，“勠力同心全力抗战是好，也要注意思想动态！军统最近增加了很多随军参谋吗？”

“是。”

“目前军统在党国军中参谋大约有三千人，都是相对优秀的士兵，出身黄埔军校的占六成，都是军统各地区站直接委派，原则上不会出现大问题。从近期几场小型战役来看，军统还是发挥了一定作用，提供相对准确的军事情报，为各战区减少人员伤亡，提前掌握敌人动态起到协助。各战区将领都曾提出表扬，认为军统人员入驻军中有积极作用。”

“积极作用...”　　“是啊，很积极嘛，一件小小的军统内部事务跟他们也能牵扯上关系，充分体现雨浓之威望逐渐蔓延党国军中，很好嘛，说明军统在做事，没有辜负党国之期许。”

这话傻子都能听出是真心赞美，张致忠有原则，不会去雪中送炭，更不置人于死地。　　说句不客气的，此时此刻，他只要在夸赞戴春风几句，保管给他提前送终。　　一番操作，要是没有人从中作梗，那就是白痴行为，不知道戴春风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有此番举动。　　就算不是他主动联络，也能看出其威望，让委座忌惮可不是啥好事，已经在死亡边沿来回走动，一不小心就会命丧黄泉。　　“不排除有人故意借助此事让党国内部产生混乱，雨浓只是被利用。这件事等调查清楚再说，暂时不要定性。”

旁边女子言语一句，主要不想事态延着幕后之人想的发展下去。　　室内陷入短暂沉默，“军统事务杂陈，关系重大，雨浓一人操持确实辛苦异常。你准备一下，我打算调任你到七十四军担任参谋长，借助英美援助的新型机械化装备，重新打造一支钢铁雄军，成为今后党国之仰仗，切莫让我失望才好。”

“是！多谢委座信任。”

张致忠起身严肃敬礼应允，心底稍显激动，国民革命军第七十四军，绝对的中央军中最强的一支军，参加过上海保卫战，南京保卫战等大型战役，虽然先后多次重组却依旧是嫡系部队。委座能把最重要的一支军队交到他手里其重视程度不言而喻，如果在经英美援助的机械化装备武装起来，堪称国党第一军也毫不为过。　　男子摆摆手，轻道：“我把何耀祖从苏联调回来接任你的位置，同时担任军统局长，今后多抽精力关注军统，也为雨浓分担一二，好过劳心劳力。”

张致忠明白其中深意，“军统事务杂陈，有何将军掌舵今后定会专注内部事务，着力服务党国，效忠委座。”

“是啊，再说不是有小家伙加入，虽然胡闹了点，总能为雨浓分担一二。刚刚担任高职不熟悉而已，等过些时日就好了，你也不必过分忧心。”

女子从旁劝慰一句。　　“唉，内忧外患，党国撑天拄地，步履维艰，实非我愿。偌大神州尸殍遍野，却只能龟缩不前，守住最后一丝元气，若然垮了，我想不仅是党国分崩离析，整个民族都要倒下，尽力而为之。”

男子轻柔额头询问：“滇缅铁路中断，广州湾也不会在为党国提供物资，各国都限制物资外流，还能坚持多久？”

“委座无需心忧，正是丰收季节，各地军民参与收粮，今年算是大丰收，维持到明年开春应该不成问题。党国储备粮仓也基本填满，应急两个月还是勉强可以。”

男子听到轻轻颌首，总算放下心来，只要英国能坚持住，国际形势就会转变，党国怎样都能坚持下去。　　“月底之前交接完毕，趁这段时间要多关注军统事宜，有问题要及时汇报。”

“是。”

......　　翌日。　　早上七点半，正是军统人员上班的时间，出出进进的人员颇多，门口警卫检查证件后放行。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众人慌忙让开，原因无他，能开车进入花园公馆的都是科长以上的长官。而眼前这辆黑色轿车更是不一般，车牌不一样，军统三号车牌，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甭管你愿不愿意，见长官就要问好，何况能来花园办公者，基本都是褚文昊直管部门人员，没有意外，整体架构并没有调整，行动跟情报二处依旧在花园公馆办公。　　昨天褚文昊大战局座的光辉事迹传遍山城，大家伙可都盼望着结果。局座发话要罢免其职，现在看到人出现不用过多延伸也明白，事情没有办成。　　“褚副局长！”

“褚局～”　　问好声此起彼伏，甭管真假，听着舒服，褚文昊一身中山装，精神饱满，态度和蔼笑着点头回应，警卫也无权查岗，示意直接进门就可。　　等车子消失后，门口彻底炸锅了，三五成群，低声议论：“看到没，褚副局长大摇大摆出现在花园公馆，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白痴，说明局座拿他没招，今后二处归其直管，生死都要看其脸色行事，太牛了！”

“切，你知道个屁啊！”

“你知道？”

“当然，老子昨晚收到消息，褚文昊，不！褚副局长只有行动跟情报二处日常工作管理权，没有人事权，大家无需害怕。不过，听说担任枪械室的直系长官，有一言而定的权利，这会枪械室的人惨了，要是不听话很可能被蹂躏，根本无需过局座的意思，很恐怖的。”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的消息很准确，绝对假不了。”

众人议论纷纷，低声细语，很快关于褚文昊来到花园公馆的消息传遍两处，有人欢喜有人愁。　　褚文昊慢悠悠开着车，眼神在院内巡视，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房屋，似乎唤醒以往的记忆。他离开军统年余，这里不曾有大改变，很熟悉，很亲切。　　眼中神色莫名，似有追忆往昔，车辆越过一进院，二进院联排办公楼，也有残垣断壁处正在修整，小鬼子的飞机可没放过任何一处地方，显然军统也没幸免。　　来到三进院，郁郁葱葱，青石小路，十几座安静的二层洋楼矗立两侧，鸟语花香，安静悠扬，到不像军统驻地。　　越过拱月门，来到四进院，入眼中间椭圆花坛，其中植物花卉争相斗艳，光鲜照人，正对四层洋楼，两侧有三层砖木副楼。正不知该往哪去之时，两道身影从主楼奔袭而来，一男一女，男的他认识军统主任秘书矛仁风，女的有些面熟，可能记忆中有她的片段。　　向颖欣一身淡雅旗袍，身段高挑，踩着高跟鞋笑容满面疾步来到车身，扫到里面年轻面孔，心底无数片段划过，准备有了，昨晚过度一夜，然而再次见到这张讨厌的脸，难以置信。　　昔日要仰望自己，时刻小心翼翼的男孩，出门兜了一圈回来，再见时依然成为自己需要仰望的存在。　　真是，真是没天理，最夸张的是局座居然没拿下他，单此一条就证明很多事情，自己要小心应付。　　“褚副局长，您来的可真早，卑职向颖欣，办公室秘书，见过褚局。”

向颖欣挺胸抬头给褚文昊敬礼，心里即便有一万个不愿意，也要按部就班，军统规矩嘛，不能没大没小。　　“哦，向秘书，没想到军统会有如此漂亮的秘书，看来戴局很有福气嘛。”

褚文昊扫到向颖欣，笑问：“不知我的办公室在几楼？不用太刻意，跟戴局一个楼层就行，办公室远一点没关系，工作汇报方便一些即可。”

“咯咯咯...”向颖欣掩嘴轻笑，真是花枝乱颤，心里暗骂褚文昊无耻，果然不是好东西，刚刚担任副局长就想分庭抗礼，不懂收敛形同找死！“褚局真会开玩笑，何局特意安排，东侧三层办公楼属于褚局私人领地，至于汇报工作，何局轻易不来，褚局长可以自由安排时间，局座哪里无需汇报。”

褚文昊心里好笑，这是不打算见他吗？你不打算见，我偏偏喜欢见你，先把车停到东侧洋楼前，走下车扫视一眼，整栋用白玉砌成洋楼，面积不算小，之前秦浩天使用过。　　两人来到近前，矛仁风笑言：“褚局长刚来，对一切事物都不熟悉，何局长特意安排，今后有向副主任担任您的专职秘书，有任何需要只管跟向秘书提，当然，要是需要卑职效劳，一个电话随叫随到。”

褚文昊背负双手打量院内环境，听到，一抹诧异闪过，旋即又释然，点点头，“既然如此，就辛苦向秘书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褚局服务，是卑职的荣幸。”

向颖欣心在滴血，却只能按照局座指示，卑躬屈膝，何其委屈，“褚局刚来，可以先熟悉半月，短时间内军统没有重要事物需要操劳...”　　褚文昊不等她说完，抬手阻止道：“向秘书好心，不过我这人一向勤恳，不会偷奸耍滑，工作还是要尽快上手。”

“麻烦向主任签发命令，收缴所有军统人员现有枪支弹药，今后没有我的签字，一颗子弹都不许离开枪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