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身上这伤,越看越心惊。只是到底男女有别,胡太医简单察看了一下伤势,开了药,便喊了随行的女官过来上药。裴宴望向帐帘,眉目阴沉。“太子妃伤势如何?”
胡太医不敢怠慢,一五一十交代了。“太子妃身上有旧伤,体质与常人不同,这伤势放在寻常人身上早就一命呜呼了,难为太子妃还能撑到现在。”
每说一句,裴宴的脸色便沉一分。说到后面,胡太医的声音都有些颤。“好在如今性命无忧,只是需要费些时日卧床调养。”
裴宴冷声道:“须养多久?”
胡太医一时摸不清裴宴的心思,是想让太子妃卧床短些时日,还是长些呢?他斟酌着说:“这得看太子妃的恢复情况,快的话十天半个月,慢的话恐怕要一个月。”
裴宴没再出声。胡太医也不敢动作,只能屏住呼吸等着这位太子发话。帐帘里隐约传来痛苦的闷哼声。裴宴的神色变得越发难看。“这女官是新来的?下手这般没有轻重?”
胡太医听到这话算是明白了,太子这分明就是心疼得紧。“回……回太子,这女官跟在老臣身边已久,手法自是熟练。想来是伤势太重,太子妃能忍到现在还不喊一声疼,实在令老臣佩服!”
裴宴转过眸来扫了他一眼,又问了其他忌讳之事,这才放胡太医离开。等女官退下,裴宴才驱着轮椅到榻边。榻上药味浓郁,显然是下了不少猛料。胡太医说,她身上受的不是寻常鞭伤,还有扎伤,许是鞭子上有倒刺,将她身上的皮肉都撕扯开来,好在医治及时,否则往后太子妃这身子都会留疤。胡太医还隐晦地提起她身上有其他的陈年旧疤。那些裴宴都见过。他曾不信的一切,如今再次摆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信。那是她曾经遭受过的过往,并非刻意伪装,也并非为了接近他才编造出来的一切。裴宴骤然握紧了拳头。一直以来的试探也都有了结果。她压根就不是谁派来的人。她能是谁派来的?有哪个人会派这种蠢到无可救药又毫无心计的细作过来?从进宫开始,就一直在受伤。连今日这种伤她都能忍,从前又遭遇过什么?裴宴都不敢想象,这样单薄的身子曾经都经历过怎样痛苦又挣扎的事情。他垂下眼,看向榻上躺着的沈清溶。长发散落在枕上,那张小脸此时虚弱极了。两边脸颊都高高地肿起,鲜红的掌印犹在,嘴角也被打破了皮,可见下手之人有多狠。裴宴深吸了一口气,心头滋味莫名。他下意识伸出手,轻轻地触碰沈清溶的脸颊。指尖刚碰上肌肤,沈清溶便惊醒过来。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是裴宴时,又挣扎着要坐起身。刚动一下,就疼得头皮发麻。裴宴抬手按住她的肩。“躺好了。”
沈清溶这才乖乖地躺回去,目光却不敢和从前一般看着裴宴,而是转到了别处。裴宴察觉出了她和往常的不同,心思细腻如他,猜到是因为御花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