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兆和冷嗤一声,“还要我怎么说清楚?孟萧潇,萧关。名字里都有萧字,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意外,那个贱人的姘头——”“啪!”
于兆和话音没落,就被孟萧潇抬手一巴掌甩过去。这一下子用了十分的力气,就连她那微薄的内力都用了上去。于兆和没想到孟萧潇敢对自己动手,猝不及防下,脸上实打实挨了这么一下,一时没有缓过神来,只觉得口腔里都是腥甜的血腥气,他偏头吐了一口血沫出来,里面还混合着半边牙齿,压抑的怒火和羞耻感在这瞬间飙到顶。他长这么大,都没被人打过脸,还是一个女人,侮辱性太强,“你找死!”
孟萧潇甩了甩发疼的的手腕,语气淡淡,“堂堂镇远候,张口闭口贱人,你是没娘养还是家里没有女性?什么家教教出你这样没规矩的东西?”
于兆和被她周身凛然的气度惊了一下。感觉不过是几日的功夫,眼前人好似经历了无数生死的场面,让原本只是清冷的气质里,多了许多肃杀和森然。甚至有种势在必得的坦定,好像她出手,真的能取人性命一样。于兆和不敢掉以轻心,但很快回过神来,因为自己对一个弱女子有了瞬间的害怕感到耻辱,抬手抹去嘴边的血迹,冷笑了一声,“孟姑娘,这么激动想遮掩事实,不会是相娇娇真跑了吧?那我可要好好去朝堂上要个公道了。”
“是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不冷不热的女声,“你想去公堂说说道什么?”
于兆和猛地回过头去,就瞧见相娇娇一身藕色洒金的蜀锦长衫,云鬓步摇,步履生姿地走过来,她身后跟着的,是孟萧潇身边的婢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如今的相娇娇,好似也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比从前的更加生动了。原本她像是一尊雕塑,冷冷清清,好似不管你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毫无波澜,连于绥宁都觉得,她好像一块木头。于兆和亲眼见过她从前绽放时的样子,自然就觉得那样的相娇娇,不过是觉得自己所托非人,虽然人嫁给他了,但是整颗心,还在那个叫萧关的男人身上。这才是于兆和最恨的一点。他甚至探听不到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就好像自己输了,却压根不知道输给了谁。只是日日夜夜对着相娇娇木然的脸,提醒自己连个不存在的人都比不过。可如今的相娇娇,好似春光明媚时绽放的花朵,处处都散发着娇嫩的芬芳,脸色也好看了,眼神没有看向他,只是淡淡地落在一边的孟萧潇身上,带着关切,是不需要多说一句,就能读懂的默契。这是于兆和最讨厌的一点。他从未跟相娇娇有这样默契的时候。相娇娇甚至连看他一眼都嫌弃多余。而现在,怕是但凡看见她从前跟现在的人都会知道,她如今过的很快活。于兆和怒从中来,“你把那奸夫藏在这宅子里了?”
相娇娇忍无可忍地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你,自家窝里乱?”
这一句话,说的于兆和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相娇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相娇娇从前是忍着,觉得自己没给哥哥报仇之前,没资格和离。可她遇到了孟萧潇。如今母亲醒了,父亲回归朝堂。她成了相家唯一的顶梁柱。她才明白,要报仇,至少也要跟这样的人渣割裂,而不是同归于尽。她背后有相家,不仅是靠山,也是责任。若是她为了给哥哥报仇,跟着人渣捆绑在一块,终究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何必呢?她现在心思开阔的很,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跟于兆和和离。结果好巧不巧,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从前她在于家受的那些罪,看的那些龌龊事,她正愁没出说呢!现在她是半点不客气,“我胡说?你要不要把你床头的红肚兜拿出来给人看看,到底是你那好妹妹的,还是你哪个侍妾的?于兆和,别给脸不要脸,你们兄妹俩在家里膈应自己就算了,非要把比别人也拉下粪池子里,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只有你们于家的祖宗才会对你们兄妹阋墙的事儿无动于衷,还想把一双破鞋修成新的,拿去糊弄天下人。宫里的那些主子们,知道你跟于绥宁后宅的那些事儿么?”
于兆和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相娇娇!你再敢胡说一句,信不信我让你跟相家一块,灰飞烟灭!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已经不是相家女,而是于家的镇远候夫人!”
灰飞烟灭!哥哥甚至都没有得到灰飞烟灭的下场!他是被那样惨烈,一刀一刀凌迟,最后血流尽而死!他怎么敢那这些要挟她的?相娇娇眼圈发红,看着于兆和的眼神比他更清冷残酷。可她并不害怕。她知道自己身后,站着孟萧潇。站着已经过世的哥哥。白发苍苍的父母。她强忍着,才控制住自己没把于兆和当初做的那些龌龊事宣之于口。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做的缺德事那么多。却唯独害了相周那一桩,不能打草惊蛇。任意一件,都能让他气急败坏,露出马脚。可是她恨啊,只要想到哥哥的尸骨是被那样抬回来,她的心就好似痛的要出血。相娇娇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一字一顿道,“镇远候夫人?你当我想要这么个名头?我相家嫡女的身份,比做你的夫人尊贵千倍百倍!何况你们于家的爵位怎么来的自己不知道吗?当初救七哥的真的是你吗?”
她敢肯定的是。凤御临对于兆和的优待,一般是因为相周。一般是因为她!于兆和真当是别人给的脸呢!“我早就恶心透了你们于家。也不瞒你说,此番出来,我就没打算在回去!你若肯好好和离,大家好聚好散,若是不肯,才是咱们走着瞧!我看看到底是你于家的丑事先飞满京城,还是我相家跟我,先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