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门开了条缝隙，清冷月光泻进来，地上投下一个细长的影子。赵灵心生警惕，悄然拿出定穴粉，正欲朝对方脸上撒去，忽然听到一句，“她人呢？”

是陆渊的声音。赵灵跳出来，“更深露重，王爷为何深夜至此？我差点以为是小贼呢。”

陆渊径直走进来，坐在蒲团上，从怀中掏出包烧鸡，“你跪了那么久，我担心你饿了，所以给你送点吃的来。”

赵灵一直跪在祠堂，晚饭没有吃，如今闻到烧鸡的香味，还真有点饥肠辘辘。她坐在陆渊对面，“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往身上擦了擦手，看到金黄冒油的烧鸡，咽了口口水。她大马金刀地撕下一根鸡腿，“喏，王爷你也吃。”

陆渊：“我不饿。”

赵灵不说什么，直接大快朵颐起来，嘴里含含糊糊道：“真好吃啊。真好吃。”

“嗝——”吃的太快，不小心噎住了。赵灵摸摸嘴边的油渍，“这个时候要是有酒就好了。”

陆渊变魔术似的从背后变出一壶清酒，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赵灵眼神一暗，接过酒，拔掉塞子，仰首咕噜咕噜吃起来。陆渊道：“你慢点，没人跟前抢。”

赵灵猛灌下一大口，顿觉神清气爽，心情舒畅。陆渊扬手拿掉赵灵脸上的肉渣，觉得赵灵这般甚是娇憨可爱，灯火摇曳下，不由得会心一笑。赵灵扫了一眼陆渊，眼神一暗，低声道：“我爹爹的事情多谢你。”

陆渊道：“多亏了你这张巧嘴，才让陆华松口放了人。”

赵灵笑，“对付卑鄙的人就要用卑鄙的手段。陆华越卑鄙，我就越用卑鄙手段对付他。哈哈哈。”

“灵儿……其实我这次来大周是来找你的……”陆渊垂眸，望着地上衣角，“对不起，之前是我一直犹豫不决，让你受委屈了。”

陆渊踌躇道：“其实……我之前不知道对明月究竟是什么感情，我一直以为……心里还有她，我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后来林煜提点过两次，我才逐渐感觉出来，我对明月的感觉已经完全跟六年前不一样了。后来你走了，我才知道我对你才是爱，对明月是愧疚……”赵灵垂眸，晚风拂过，灯火摇曳，她道“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感觉，但之前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她声音低低的，像是一团轻烟，很快弥散在凉风中。陆渊握住她的手，“我没有做出选择，我之前只是希望你二人能共存，但是我心里的人始终是你。但我知道……”赵灵抬眸望着他，接过话，“你知道我不会接受这件事。”

灯火昏暗，难掩陆渊脸上的悔恨，“是，我想你不会接受的，而且我当初明明白白的答应过你……此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赵灵慢慢抽出手，眼神变得冷漠，“所以你与明月出去游玩，与她同寝，与她骑马打猎的时，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这些吗？还记得你我之间的承诺吗？”

赵灵的话，一字一句如同锋利刀片割在陆渊心头，流血不止。“我没有与她同寝过，我只是与她待在同一间房中罢了。”

陆渊心脏隐隐作痛，“我跟她在一起，总是忍不住想起你。现在我明白了我的内心，你能重新回到我身边吗？”

赵灵望着陆渊，抿唇不语。陆渊心脏砰砰跳，手心出了汗，都是黏腻感。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赵灵说话了，“嗝——”一股浓烈的酒味袭来，陆渊本就对气味敏感，闻到这般难闻的味道，直接皱起鼻子。然后赵灵整个人软软地倒进他怀中，明亮火光下，赵灵满脸通红，响起了微微的鼾声。陆渊讶然，赵灵的酒量不是一向很好吗？怎么会喝了两口就喝醉了。他拿起酒壶，低头一看，一口醉。他拿错酒了。不过也好，现在他可以静静抱着赵灵，她身上的酒气不重，乌黑发髻的清淡幽香让陆渊心神安宁。脸颊贴着她的发髻，头发挠的他脸痒痒的，他也不在意。“王爷……”小九匆忙推门进来，看到此状，不由脸一红，侧过脸。陆渊道：“何事？”

小九：“没……没事……属下见王爷不在房中，担心王爷安危，看看是否在祠堂。属下不打扰你们了，先行告退。”

小九关上门，嘴里发出啧啧声。王爷对气味极为敏感，尤其是女人的胭脂味道，但不管灵夫人如何打扮，王爷从不会打喷嚏。都是爱情的力量啊。小九无奈地摇头走了。陆渊静静抱着赵灵，看着怀中女子偶尔发出嘤咛声，唇角不自觉上扬。若是可以，他真想时间定格在一瞬间，他和赵灵永远不分开。二人不再会理会世间纷纷扰扰。该多好啊。月色如霜。陆渊俯身将赵灵打横抱起，缓缓朝外行去。院中树影浓重，树叶婆娑。陆渊望着来回徘徊的韦白，“你怎么会在这里？何事？”

韦白低声道：“属下有一言不知该讲不该讲？”

韦白是陆延近侍。“说。”

韦白道：“既然夫人为凤凰族圣女，王爷何不趁此查出究竟是谁杀害了王爷生母。许怀蕊已经承认，并非她所为，是一个耳朵上有血痣的女人杀了她。”

韦白的眸光落在赵灵脸上，道：“那便就是凤凰族的族人。”

晚风拂过，赵灵垂下的长发轻轻拂动，不知做梦做到了什么，她嘴角挂着一抹笑意。韦白上前两步，“如今夫人是凤凰族圣女，普天之下只有夫人一人能引出长生泉，夫人心中又有王爷，还请王爷把握住机会。”

陆渊眸光一点点从赵灵脸上摩挲着，“这是晋王让你转告的。”

韦白点头，“此乃晋王原话。晋王听说王爷为了灵夫人追到大周，心中便猜出几分。大周郡主这步棋若是走好，对我们绝对百利而无一害。”

月光静静洒在陆渊身上，他神色难辨。风起，卷起地上的树叶，发出轻微声响。片刻后，他方才道：“本王知晓。你转告晋王，本王做事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