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陆渊临窗而立，英眉剑目上拢着一团乌云，清风扬起他乌黑长发，他抿唇不语。门开了。明月推门进来，从后面轻轻抱住他，脑袋贴在他后背处，“陆哥。”

她的声音是这几年从未有过的温柔。陆渊背脊微微一僵，转过身，不着痕迹地拿开她的手，“如今你看我现在一切都好，你过几日回大齐，可好？”

明月脸色一变，“你是想把我赶紧打发走吧，好跟赵灵卿卿我我是不是？”

陆渊道：“这里有太子的人，很危险。而且你待在这里只会让我担心你。”

明月语气坚决，“那你跟我回大齐。”

陆渊道：“我过段时间再回去。”

明月哼了一声，“不要，我就要等着跟你一起回去。”

陆渊低声怒斥，“明月！”

明月不怕他，横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现在是彻底想清楚了，要跟我决裂了？要抛弃我了？要置你我之间的诺言不顾，是不是？”

她的话，一字一句扎在陆渊心头。陆渊心头升起一阵薄怒，“明月，你究竟想干嘛？”

“想干嘛？”

明月冷笑一声，眼圈却红了，“我想要留在你身边。”

陆渊不说话。二人之间陷入长久的沉默。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陆渊静静道：“以前我看不清的内心，不知道自己对你究竟是什么感觉。明月，自从赵灵离开我之后，我才突然明白，她才是我最爱的人。对你，以前是很爱，但是现在只有愧疚。”

如同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明月大脑轰一声，双腿登时发软。陆渊将自己长久以来的心里话说出来，顿时感觉心情畅快至极。他望着明月，“明月你放心，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在别苑里住着，甚至吃穿用度都可以跟王妃一样，但是王妃之位我给不了你。”

明月咬牙，“你知道的，我从一开始就不稀罕什么王妃之位，我要的——”她抬眸，眼眶微红，“只有你。”

陆渊不说话。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片刻后，陆渊转身，大步离开。明月瘫在地上，冷笑，眼泪一颗一颗碎在地上。明月自恃清高，从未想过跟别人争抢什么，但是这次自己特别想要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她清晰地意识到若是自己再是不争不抢的态度，陆渊会离她越来越远。最终，彻底失去陆渊。城郊别苑。慕容微望着服下改制版的长生泉的众人，问道：“他们可有什么异样？”

林唯道：“目前还没异常，但是……这次白大夫研制出来的长生泉虽然没有那么多副作用，但是效果也明显不如之前。这些人的体力普遍只增多了一点，并无太大变化。”

慕容微暗叹一口气，“将剩下的长生泉带回去，让白大夫继续研究。”

林唯低声道：“是。”

慕容微忧心道：“还有一年多便是上交长生泉的时候了。照这个形式，堪忧啊。”

林唯上前两步，“相爷，大小姐就是圣女，她若是能引出长生泉，不仅可保凤凰族还能保下整个大周啊。”

慕容微心中五味杂陈，道：“你当我心中不清楚？只是……我实在不想看灵儿走她母亲的老路……我就一个女儿，她还刚回到我身边不久……我实在是怕……”林唯垂眸，“相爷，其实圣女这个身份就很危险，若是大小姐能引出长生泉，大周兵力强盛，更能保护大小姐。再者，我听闻大小姐已经得知自己可以引出长生泉之事了。”

慕容微诧然道：“她如何得知？”

“今日从行云流水界来了个姑娘，说要找大小姐，还稍人带来封信，是关于如何引出长生泉的。”

“信里具体怎么说？”

“说要找个叫青凰的人。”

“青凰？”

慕容微喃喃道：“她竟然知道如何引出长生泉……”林唯见慕容微一脸诧然，“难不成相爷认识此人？”

慕容微点头，“她是先皇后乳母，也是如霜的师父。本相与如霜成亲那日，她曾经出现过。”

林唯道：“信中说找到青凰或许就能找到如何引出长生泉的办法。”

慕容微道：“我知道她在哪里。如霜失踪之后，她便只身赶赴大齐寻找如霜了。现在不知她在哪里。不过极有可能还在大齐。”

林唯心中一喜，“属下这就着人就找她。”

慕容微点头，“去吧。不过这边长生泉也得继续研制，不能放松。”

林唯点头，“是。”

元蓁初来大周，天天缠着林煜陪她出去玩，林煜被她吵得受不了了，终于松口跟她出去逛逛。元蓁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对什么都新鲜，这摸摸，那瞧瞧的。一会儿买个拨浪鼓，一会儿吃个小糖人，好不快活。元蓁道：“林煜哥哥，这里真热闹，不像行云流水界，总是冷冷清清的。”

却发现林煜并没有听自己说话，他盯着人群中一个淡蓝色女子。元蓁吃醋，问道：“你在看什么？那女子就比我好看吗？”

林煜扯了扯，低声道：“嘘，你先别说话。”

元蓁不满地鼓起腮帮子，哼了一声，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瞥向低头买首饰的女子。女子皮肤是小麦色的黑，身形不似普通女子般柔弱，声音有些粗，像男子。林煜托着腮帮子，纳闷道：“不对啊，她怎么会在这里？”

“谁啊？”

元蓁八卦地凑过来。“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林煜揉揉眼睛，仔细看向人群中的明月，确定道：“我没看错一定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陆渊金屋藏娇，把她带来并且留在别处了？不，不应该。陆渊前来大周找赵灵，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选择赵灵的。难不成是她自己偷偷跑过来的？嗯……几率很大。元蓁看林煜一直盯着明月，心中更酸，狠狠掐了他一下，“她是谁？”

林煜蹙眉，“她是陆渊的侍妾。”

元蓁心中石头放下，问道：“那她怎么会在这里？楚王来大周找灵儿姐姐，不可能带侍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