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道:“匈奴人驻兵七万,派出五百名勇士专门对苏将军的营帐严加看守,一天十二时辰轮流巡逻。我方驻扎精兵十万,即使真的能救出苏将军,想必不可避免损失数条生生命。匈奴首领向是心胸狭窄,若是他借着这个由头攻打率兵攻打大齐……”宋延话未说完,耳边传来一道冷笑,周青道:“本就是匈奴人招惹我们在前,他们既然敢这么挑衅我们早就做好了和我们大齐兵戈相见的准备。”
陆渊点头,“周青所言极是。但是现在我朝国库空虚,不宜操戈。苏将军自然是要救,但是如何保证我们的损失最小,也很重要。营帐外的他们不仅是上阵杀敌的士卒,也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周青望着陆渊,“王爷,慈不掌兵。”
陆渊道:“若真是迫不得已,本王自然会率兵攻进匈奴营帐,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但是若是我们能商量出更好的对策,何乐而不为?”
宋延点头。外界传言陆渊脾气暴戾,冷血无情,说实在的,陆渊虽然的确脾气不好,但是对手下却极为有情有义。陆渊观察着羊皮地图,指着一条波浪线,“这条小溪如此靠近匈奴人的营帐,定然是他们取水之地。若是我们能在溪水中下些药,匈奴人防备即可不攻而破。”
周青一拍大腿,“这个招好啊。”
宋延仔细看了看地图,“这溪水不仅匈奴人饮用,我方军士也饮用。”
陆渊沉思片刻,“从现在开始我方开始秘密蓄水,必须深夜才可。其次,以防万一,届时我方军士分发解药。”
陆延点头,拍起陆渊马屁,“王爷思虑如此周全,真是三军之福。”
陆渊淡淡道:“两军同饮这溪水,下药的话从我们这里即可,让探子时刻注意匈奴人的动向。”
周青和宋延应是。周青喜上眉梢,“苏将军有救了。”
说着,拱手告辞,出去了。宋延亦是跟了出去。十月的平度关,昼夜温差极大,白日里将士们脱衫避暑,夜深了巡逻的将军就得裹着厚袄。还没到燃炭的时候,陆渊只穿了件春夏长衫,寒意盈袖。陆渊望着案前微微摇曳的烛火,沉思不语。“陆渊。”
一道清灵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是赵灵。陆渊猛然抬眸,面前空荡荡的,晚风穿进,直接拍在他脸上。陆渊顿时清醒过来,方才是他幻听,心中涌起一阵失落。他与赵灵早就恩断义绝了。赵灵可是恨自己入骨啊。营帐外。周青和宋延坐在一起,吹着凉风。周青拢了拢外套,道:“宋延,你说王爷失恋了,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宋延仰首望着浩瀚星空,“他身为权倾朝野的王爷,你想他如何?像个女人哭哭啼啼的?”
周青仰在地上,枕着胳膊肘,优哉游哉地翘起二郎腿,“你说的也是哈。但是他这样装作什么事情都都没发生,把一切都憋在心里,我很担心他。”
宋延望着暗蓝夜幕,“对啊,当初明月夫人失踪时,他疯了一般寻了两个月。如今……”他顿了顿,“许是王爷心中的确下定决心要跟灵夫人断了。二人之间所差的,不过是一纸休书罢了。”
周青翻了个身,“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啊?王爷跟灵夫人原本不是挺好的吗?难不成真的因为王爷与明月夫人藕断丝连?”
说实在,他虽然觉得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按着他对陆渊的了解,陆渊定然是做不出这等事情来的。宋延怅然叹气,“你以为我不想知道?可是王爷只字未提,便是不想告诉我们,我们自然也不必相问。”
周青喟叹一声。长安城。赵灵和赵慕又跟高氏问了几次,并无新的消息。赵慕道:“既然那人敢冒着我的名讳伤人,遭他毒手之人必定不止高氏一人。我看定然还会其他人。”
赵慕思来想去,“此人在平度关作恶多端,我看我们不如去一趟平度关,亲自去查看。”
赵灵思及此时陆渊人就在平度关,听到赵慕的话,心中升起一种异常情绪。她道:“但是这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你觉得我们还能查出什么吗?”
“俗话说:‘风过留痕,雁过留声。’此人既然在平度关出没过,还屡次伤人,我们若是找定然还是能找到一些线索的。重要的是……”“曾孙女啊,我们现在除了这条线索,其他的都没有啊,只能按着顺藤摸瓜了。”
赵灵略微沉吟,赵慕所言极是。赵灵问道:“那我们何时出发?”
赵慕扬眉,“自然是越快越好。”
赵灵道:“好。”
翌日清晨,赵灵和赵慕便出发去了平度关。元蓁听到他们要去寻找青凰,大吵大闹的,也要跟过去。赵灵道:“我们只是去平度关寻找青凰,但不一定能找到此人。她也不一定会在平度关。若是你和林煜一同前往,若是其他地方有青凰消息,我们从平度关赶过去还来得及吗?”
元蓁愣了一下,“有道理。”
赵灵拍拍她的肩膀,“所以啊,你和林煜就老老实实在长安待着吧。”
元蓁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太小,赵灵没听清,她问道:“你说什么?”
林煜解释道:“她说她从小到大还没去过平度关,对那里充满了好奇。”
赵灵:“……”难怪元蓁大吵大闹非要一同前往,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赵灵道:“林煜,你也留下,万一青凰师祖有什么消息,记得及时派人送个信。”
林煜望着赵灵,微微点头,神色郑重,“圣女,你放心吧。”
二人翻身纵马,扭头望了眼繁华热闹的长安,夹紧马腹,纵马离去,影子投在地上,越拉越长,最终消失在街角。夕阳西下,元蓁倚着林煜的肩膀,“一路顺风啊。”
林煜默然地望着二人越来越远的身影,抿唇不语。二人这一程,山高路远,道阻且长。暗蓝夜幕,繁星点点。晚上的朔风嗖嗖,不少匈奴士兵穿上了棉服,仍然觉得手脚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