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用手推着呼延准的脸，一个劲儿往后挣。妈的，呼延准，你竟然敢偷亲你的救命恩人！赵灵愤怒又羞恼，猛然挣开呼延准的束缚，由于惯性，一个屁股墩儿，摔在地上。“哎呦我去。”

赵灵揉揉屁股，站起来。呼延准还未酒醒，仍是眼神迷离地望着赵灵，爬起来就要扑过来。赵灵尖叫一声。营帐上闪过影影绰绰的人影和火把，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淳维大步进来，“启禀左贤王，右贤王旧疾复发，请您尽快去看看。”

他顺势拉起赵灵，不动声色地将之护在身后，呼延准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淳维见旁边有盆冷水，直接泼了过去。“哗啦——”从头冰到脚，冷风灌袖，呼延准抱着胳膊，整个人微微发颤，彻底清醒过来了。他方从梦中醒来，意识清晰，怒喝，“淳维！”

淳维拱手，声音平静，“启禀左贤王，右贤王旧疾复发，还请你尽快去看看。”

呼延维登时朝外奔去，“你怎么不早说！”

赵灵嘟囔道：“若非淳维给你浇盆冷水，怕是你现在还云里雾里呢。”

淳维关切地望向赵灵，“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赵灵道：“我没事。”

淳维道：“没事就好。”

淳维的眼神温柔而灼热，赵灵不自觉地迎上，心中一动，不由呆呆望着他。室内一片安静。晚风拂过，帘子微动。片刻后，淳维收回眼神，低声道：“姑娘，你好生歇息，我去看看。”

言罢，他大步离开。赵灵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不愿意移眼。哈尼鲁营帐。哈尼鲁本就有心疾，晚上的事情给了他些刺激，又饮了酒，回到营帐后便心脏不舒服，竟晕了过去。幸好发现及时，抢救过来了。“叔父！叔父！”

呼延准大步进来，焦急地过来，“你没事吧。”

床边的军医道：“右贤王心疾一直未愈，晚上复发了。切记勿要再有情绪上过多起伏。”

呼延准怅然。自从六年前，哈尼鲁受当街衔骨头、犬吠之辱后，心脏功能大不如前，不能受到强烈刺激。送走军医之后，呼延准屏退了他人，倒了杯温茶递给哈尼鲁，低声道：“爹，你要好好照顾身子。”

哈尼鲁眼眶微润，咬牙切齿道：“在我死之前，若是杀不了陆渊，为父死不瞑目啊。”

呼延准掖了掖被角，“爹，你放心孩儿日后定然会帮你报仇雪恨的。”

哈尼鲁握住呼延准的手，“我一生未婚，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虽名义上是呼延平的儿子，可是……你我二人才是血浓于水啊。你可知现在除了陆渊外，还有一件事情一直让我放不下。”

呼延准微微垂眸，他猜到了，却不愿意言明。哈尼鲁言真意切道：“你的婚事……如今你已到而立之年，不能为那个女人当一辈子鳏夫。”

呼延准道：“孩儿现在只想尽早查明杀害乌尔雅的凶手。”

哈尼鲁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情绪激动，涌出潮红，“你还当真心中只有乌尔雅？乌尔雅纵然很好，但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人都要向前看的，何必耿耿于怀过去的事情。”

呼延准不语。哈尼鲁道：“我看你对那个齐人女子倒是不一样。”

呼延准轻声道：“她救了孩儿一命，孩儿自当好好待她。”

想起赵灵，他心中不自觉地涌起一股异样情绪。这种感觉跟当年初见乌尔雅几乎一模一样……哈尼鲁道：“她若是只是个齐人，为父倒也不会强迫你。但是你可知道她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

呼延准道：“你是说传说中凤凰族之人？”

哈尼鲁望着呼延准，双眸发光，“不止，她乃是大周的郡主。我匈奴部落位于大齐北方，而大周位于大齐东边，若是你我两国能和亲，他日联手，定能给大齐重重一击。”

呼延准倒吸一口气，诧然，“她竟然是大周郡主？”

哈尼鲁拍拍他的手，“所以你定要好好把握。听说凤凰族还有什么圣物不知是真是假，不管是真是假，与她结亲，对你、对我们部落，百利无一弊。”

呼延准闻言，心中欣喜，他的确对赵灵有意，赵灵竟然有这么多隐藏身份，娶了她，定然对自己大有裨益。呼延准望着虚空，暗暗下了个决定。他点头，“好。”

晚风寂寂，淳维立在帐外，清幽的月光落在他冷峻面容上，更显嗜血冷漠。翌日。赵灵是被一阵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勾醒的，她睁开眼睛，顺着香味走出营帐。呼延准一改往日华丽胡装，穿着单衣，赤膊，站在烤架前。烤架上羊腿和牛肉被他烤的金黄流油，鲜香美味。旁边的案几上，摆满了新鲜的羊腿和牛肉。左上角金盘上，放着烤好的牛肉，还挤着十几瓶马奶酒。他见赵灵出来，朝她笑笑，“赶紧过来吃点。”

赵灵饥肠辘辘，毫不客气地用小刀割下一块放进嘴里，“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还会烤肉。”

呼延准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我们匈奴人从小到大喝酒吃肉，擅长骑马射箭，这些小事自然会。”

赵灵又割了一块，“还不错。”

羊腿烤好了，呼延准唤来属下一起分享，专门给赵灵割下一块肉，让她单独吃。赵灵吃着肉喝着酒，突然感觉一道眸光落在自己身上，呼延准正望着她。他有事情。赵灵判断。呼延准低声道：“昨晚的事情，对不住。我喝多了，一时情不自抑，才对你做出那般无礼之事。”

赵灵哼了一声，“知道无礼就好，赶紧放我走。”

呼延准拿起马奶酒，饮了一口，望着缥缈天空，“你觉得我们部落如何？”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赵灵想了下，“这里挺好，只是不是我家。”

“那你家在哪里？”

赵灵一时语塞，思索了一下，“我虽在大齐长大，但我是大周人。我家在大周。”

呼延准望着天边的云，“可是你终究要嫁人的，你夫家才是你真正的家。”

“那这样说，长大以后，女孩子是没家的。”

赵灵一脸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