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虽脸色微白，但眼神精凛，浑身上下没有一滴子血点，看来是没什么大事。赵灵“哦”了一声，打了个哈欠，“那你们慢慢审吧。我困了，先回去睡觉了。”

她转身欲走，身后响起一道毫无情绪的沉静男声，“灵儿，你留下。”

陆渊叫住了她。赵灵纳闷回眸，望着陆渊，“怎么了？”

陆渊喉咙动了动，却说不出半句话。他不相信赵灵会勾结匈奴谋杀自己。顿了下，他轻声道：“没事，你先回去吧。”

“陆哥！陆哥！”

一阵急促的女声伴随着仓促的脚步声传来，明月挑帘奔进来，“听闻你在清风亭遇刺，可曾受伤了？”

她有意无意扫了地上三个人，走到陆渊身边。她特意嘱咐过三人，万万不能伤害陆渊的。陆渊敷衍道：“我没事。”

明月关心道：“陆哥，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去清风亭啊？咦？你手下压的这是什么？”

她抽出来，打开一看，脸色顿时一变。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一脸懵逼的赵灵，“赵灵，你为何要让王爷去清风亭？你明明知道他身子不好，还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还害得他险些遇刺，你知……”声音戛然而止。她装作突然意识到重大事情，“你给陆哥写信让他去清风亭，然后他在清风亭遇刺……”“住口！”

陆渊声音冷淡响起。赵灵霎时明白为了方才都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自己，原来是　觉得自己和匈奴人勾结害陆渊。明月微愠，“我不！陆哥，若是这事是小事，你让我闭嘴，我也就闭嘴了，但是这事关系到你的生命安全，有人要害你！”

“有人要害你”五个字被明月咬得极为清楚。明月带着审判意味望着赵灵。赵灵没有看她，黑玉般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陆渊，声音轻颤，“我没给你写过什么信。有个侍从说你约我在清风亭见面，我才去的。”

陆渊，你信不信我？陆渊静静地望着赵灵，心中情绪复杂。片刻后，他道：“传话的那人是谁？”

赵灵：“我不认识他，他穿着我朝士卒的衣服，说完便走了。”

陆渊声音毫无情绪，“把今夜值守的所有士卒都叫过来，让灵夫人辨认。”

与匈奴一战，大齐军队损失并不严重。今日值守的几百士卒老老实实在立在营帐外，赵灵举着明亮的火把，一个一个辨认。陆渊负手而立，抿唇不语，眼神平静得可怕。他的眸光从始至终都落在赵灵身上，随着她而移动。灵儿，你可一定要找出那人。那人模样，赵灵只是匆匆一瞥，记忆模糊。明亮的火光下，　她仔细辨别，生怕错过了。走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找到了吗？”

陆渊吞了口唾液，问道。赵灵抬眸，小脸微白，“没……”“那就再找一遍。”

陆渊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明月不理解，“陆哥！”

这不很明显吗？就是她干的啊？陆渊没有看她。赵灵点头，再次走向队伍中，颤抖着手举起火把，眸光在每个人脸上逡巡。又过了一遍。陆渊出声，“有吗？”

冷风扬起赵灵乌黑长发，她咬着下唇，鼓起巨大勇气，有气无力道：“没有。”

明月挡在她和陆渊之间，情绪激动，“灵儿妹妹，你为何这么做？陆哥对你不薄！”

赵灵垂眸，“我没有勾结匈奴人害陆渊。他费尽心力的将我救出来，我为何要害他？”

人群中有士卒嘲讽道：“听说你差点成了匈奴的王妃，谁知道你跟匈奴人有什么猫腻？是不是匈奴人的奸细还真说不好。”

“咱们王爷对她一片深情，她却要嫁给匈奴人。我看啊，八成有问题。”

“对啊，对啊。指不定还真是奸细呢。”

“现在她什么都拿不出来，人证物证俱在，她也不必抵赖了。”

“……”不少士卒低声议论，后面声音越来越大。周青气恼道：“我们王爷对你不薄，冒死将你救出来，你就这么报答他吗？”

如今铁证如山，她休想推辞。“我看这个女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压根不值得王爷对她那么好。”

“听说之前王爷还想扶她为王妃呢，幸好没成。不然王爷身边有这么一个奸细，咱们大齐怎么可能会打胜仗？”

一时间，众人联合起来声讨赵灵。周青直接提议道：“王爷，要不先把赵灵关起来吧。她这样，属下实在不放心她陪侍你左右。”

宋延横了他一眼。王爷一直没说话，难道看不出来的他的想法吗？周青为人粗犷，声音又大，这么一说，原本只是私下议论的士卒索性放开胆子，“就是，将她抓起来。”

身为大齐士卒，最痛恨的就是吃里扒外的奸细。赵灵脸色苍白。“抓起来！”

“抓起来！”

士卒声势浩大，举着长剑，齐齐呐喊。声音震天，如同巨锤一般一锤一锤击在陆渊心头。赵灵已经激起众怒了。明月一脸哀愁道：“灵儿妹妹，你怎么能这般做？”

冰冷的夜风拂过陆渊衣角，他沉默地望着面前的赵灵，迟迟不语。片刻后，他艰难开口，“我问你，你有没有？”

赵灵的身子在冷风中愈加单薄娇小，她摇头，“大丈夫敢作敢当，我没做过，自然不会承认。”

陆渊缓缓闭上眼。陆渊身边的明月低声道：“王爷，现如今灵儿妹妹已经激起众怒了，你若是不处理她，怕是三军不服啊。”

灼热的火光映在陆渊脸上，他顿了下，“来人，将灵夫人押下去。”

赵灵心头一震，她当真没想过陆渊当真怀疑自己。她上前两步，“陆渊，请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自证。”

营帐中还有两个匈奴人。赵灵大步进了营帐，她半蹲在二人面前，“与你们匈奴人勾结的人是谁？”

两人道：“并不知情，只是奉命行事。”

赵灵仔细望着二人面容，赵灵在匈奴部落待过，虽然二人皆是高鼻梁、大眼睛，但是总觉得哪里说不上的奇怪。且，匈奴男子大多身材高大，而这三个虽说不上单薄，但绝不高大威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