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道：“你们每日政务缠身，光是处理自己的事情就已分身乏术，我实在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了。”

陆渊道：“母妃虽然并非是儿臣亲生母亲，但是从小到大母妃悉心照顾，用心栽培儿臣，弥补了儿臣失去的母爱，儿臣一直视母妃为亲生母亲。”

德妃欣慰点头，“渊儿，能听到你说出此话，母妃甚是欣慰。”

陆延舀了一勺子，吹温了，轻轻送到德妃嘴边，“御医怎么说？”

德妃垂眸，“这阵子，不知为何，母妃心中隐隐不安，最近想去护国寺求个平安。”

陆延道：“儿臣替母妃去。”

德妃嗔道：“心诚则灵，自然要母妃亲自过去。”

陆延道：“那等过几日，母妃稍微好转些。”

“既然是求个平安，自然是越早越好，你这孩子。”

德妃眉宇间闪过一丝无奈。一侧的侍女道：“德妃娘娘近来经常噩梦缠身，怕是碰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尽快去护国寺也是好事。”

“噩梦？”

陆延道：“怎么会做噩梦？”

德妃脸色略微不自然，“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不值一提。”

陆延将碗放下，“既然如此，那明日我与五弟随你一同前往。”

“不必了，你二人公务众多，就别为母妃忧心了。”

陆渊暗叹一口气，母妃总是如此，只会为他人着想。他道：“母妃对我二人恩重如山，我二人鲜少在母妃面前尽孝。如今陪母妃上香，母妃竟然都不愿意。”

陆渊和陆延寒暄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二人离开后，一侧的侍女俯身问道：“娘娘，要睡会儿吗？”

德妃摇摇头，“不睡了，今日已经睡了很久了，脑袋睡得有点痛。”

一侧的王嬷嬷给侍女低了个眼色，“你先出去吧，别打扰娘娘休息。”

侍女应是，离去。年过半百的王嬷嬷是德妃的奶娘，德妃是她看着长大的，一直对德妃忠心耿耿。德妃常年的心病是什么，她一清二楚。见侍女出去了，王嬷嬷上前两步，低声道：“娘娘，是不是梦见了她？”

德妃脸色灰白，点点头。还是王嬷嬷最了解她。王嬷嬷宽慰道：“是她倒霉，知道了晋王并非先帝血脉，所以娘娘才会对她痛下杀手的。”

德妃的脸色更加白了三分，声轻如风，“我……我……不想的……不知为何，我最近老是梦见她，梦里她向我索命……”“娘娘你杀了她，是对的。她虽然是个地位卑贱的嫔妃，但是她知道了此事，对于咱们而言，她就是定时炸弹。所以，她不能活在世上，只有死人才是哑巴。”

王嬷嬷深深望着面容憔悴的德妃，“再说了，这些年，娘娘她儿子不薄。她寒酸宫女出身，若非娘娘将楚王过继到膝下，用心栽培他，楚王怎么可能会有今日的成就？”

王嬷嬷安慰地拍拍德妃的手，“她啊，也算因祸得福了。娘娘，你放宽心。”

德妃黯淡垂眸，“本宫也只能做这些来弥补了。”

王嬷嬷道：“不过如今楚王在朝中风头已有盖过晋王的势头了。”

她眼神幽深，“娘娘，可要小心。”

王嬷嬷直中德妃心灵深处隐隐不安处，她面色凝重，“渊儿虽然实力强盛，不过他从小便与延儿亲如兄弟，如今延儿夺位，还需要他帮助。”

“谁又知道以后呢？”

王嬷嬷望着德妃，“娘娘杀了他的母亲，这对于娘娘而言，同样是个定时炸弹。”

德妃抿唇不语。王嬷嬷说的对。只不过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将陆渊视为亲生，感情深厚，再者，现在也不到卸磨杀驴的时候。快到定国公生辰了，姚青请非拉着赵灵来护国寺，说要为定国公祈个平安符回去，以示诚心。赵灵闻言，不管怎么说定国公也是自己的干爹，自己也理应为他做些什么。二人一拍即合，上了马车，前往护国寺。金秋十月，枫叶如火。远远望去，半个宝奉山如同鲜血染就一般。二人在护国寺中各求了两个平安符，秋景甚美，二人便举步到宝奉山赏景。山路崎岖，但漫山遍野的枫叶，热烈如火，让人心情舒畅。姚青青一脸兴奋道：“这里真漂亮，灵儿，我们改日还来吧。”

赵灵每日要处理店铺的事情，分身乏术，她摆摆手，“这里景色虽美，但是我店铺生意还要打理，没空来。”

姚青请失望道：“好吧。”

赵灵打趣道：“你可以和我兄长一起来啊。”

如火枫叶染红了姚青青的脸，“说什么呢。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好意思开口啊？”

赵灵想了想，“这又有何难。你就给我兄长求个平安符，顺便提提宝奉山的枫叶多漂亮，若是我兄长不傻，他会主动邀请你的。”

“真的吗？”

姚青青眼睛发亮。赵灵笑，“我兄长本就对你有意，如今听你这么说，自然知道你什么意思了。我兄长虽有些不解风情，可是他不是呆瓜！”

姚青青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明亮一笑，“那真是太好了。”

她说完，便蹦蹦跳跳的转身离开了。赵灵一头雾水，扭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你去哪里？”

姚青青满心欢喜，头都没回，扬声道：“我去给赵朗求平安符了，你自己慢慢赏景吧。”

赵灵：“……”无语。天气不冷不热，凉爽宜人。漫山红遍，层林尽染。地上落了一层树叶，红黄交织，踩到上面发出轻微声响。赵灵独自一人漫步，不知道为何想到了去年今日陆渊带着自己一大早就去赏秋景，心中升起一丝怅然。思及此处，一时间无心赏景，思绪云游，见路便拐，等反应过来，不知自己走到哪里了。她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有个三角亭，两抹陌生的身影正坐于其中。二人背对着她，正低声说着什么。赵灵提裙走近两步，仔细一看，竟然是晋王陆延和其母德妃娘娘。“母妃，儿臣为你求了平安符。这平安符，定能保佑母妃身体安康，尽快好转。”

德妃接过黄色的三角平安符，眸光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