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眼底水雾泛起，却在笑，“我也不敢相信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处心积虑，就是为了长生泉。”

陆渊，你灭我族人，无论无何，今日我断然不会留你性命。赵灵再度举剑，直指陆渊喉结，肝肠欲断，“你为何要这么做？”

她问的是为何要灭她族人。好好守护行云流水界，青凰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她为了解除自己的封印，救陆渊，以身殒命。但是她救的那个人却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亲手毁掉了她用生命守护的圣地。陆渊百口莫辩，急忙解释道：“我没有，真的是因为明月在我杯子里下药了，我才晕过去的。我与明月什么都没发生。”

陆渊压根不知行云流水界发生了何事。两行清泪滑下，赵灵狠心，再度举起剑，眼见着就要刺到喉咙，陆渊眼疾手快，侧身躲过。他跳下床，一把握住赵灵的手腕，怒喝，“你疯了吗？”

赵灵眼眸水光潋滟，狠狠瞪着陆渊，恨不得当场将陆渊抽筋剥骨。她招式猛烈，陆渊刚开始只是防御不进攻。可是，赵灵招招毙命，明显要置他于死地。“灵儿！”

陆渊微愠，“快住手！”

赵灵发疯一般，朝陆渊刺去。突然，脖颈一阵剧烈疼痛，长剑“哐当”掉在地上，赵灵双眼一翻，晕倒在陆渊怀中。她身后，明月望着陆渊，手臂微抬。听风苑，卧房。赵灵悠悠转醒，室内空无一人，冰冷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卧房中。枕头边，折枝刀沉默的放着，绿光频闪。赵灵抓起折枝刀就要下床，“我要去找陆渊。”

赵灵听见折枝刀说：“圣女，你现在不能杀他。”

“为什么？”

赵灵的声音冷漠无情。折枝刀：“当初他病重，是你以凤凰血救他，后来你的眼泪又与他体内凤凰血相融。你二人可以说同脉相息，他若是死了，你也大概也难活。”

赵灵眼睛通红，紧紧攥着折枝刀，恨道：“他杀了我族人，我一定要让他偿命。我不会放过他的。”

折枝刀沉默了一下，“你可以跟他同归于尽，但是……你腹中的孩儿不能。他们有一个是未来的圣女，要接下你的任务，继续守护行云流水界。”

赵灵愣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你……你说什么？”

折枝刀：“你已经有一个月身孕了。”

如同瞬间被抽尽了力气，赵灵身子摇摇晃晃，直接呆坐在床上。赵灵望着虚空，喃喃自语道：“这……”她恼怒地捶打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你灭了我的族人，我却怀了你的骨肉。折枝刀沉默良久，“圣女，这是命。”

赵灵满脸颓败，乌发凌乱，眼眸空洞，倏然疯狂大笑，模样不似正常人。“好一个‘命’字。”

赵灵眼泪划出，露出一抹凄凉笑意。仿佛山巅上随风摇晃的曼陀花，看起来绚烂，实际上却没有选择。折枝刀道：“行云流水界需要你腹中的孩子。”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陆渊和大夫鱼贯而入，白胡子大夫提着药箱，给赵灵把脉，片刻后，他喜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陆渊一头雾水，“不知何喜之有？”

大夫笑眯眯道：“王妃已有一个月身孕了。”

陆渊愣了一瞬，随即眸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欣喜，“当真？本王怕自己听错了，麻烦大夫再说一遍。”

大夫重复了一遍。陆渊瞳孔猛然一缩，随即欣喜若狂，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好……好……太好了……”赵灵扫了陆渊一眼，嘴唇紧抿。陆渊今日心情甚佳，给了大夫一大包赏银。待大夫离开之后，他欣喜地按住赵灵的肩膀，语气像个小孩子，“灵儿，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赵灵冷冷瞥着他，并不说话。陆渊高兴得快要原地转圈圈的，他紧紧抱住赵灵，“灵儿，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

赵灵无动于衷。陆渊道：“你不开心吗？”

赵灵脸色灰白，看起来精神不佳。陆渊又解释：“你相信我，我当真跟明月没什么。真的是她下药，我才……”“不必解释了。”

赵灵打断他，“我不想听。”

陆渊这才发觉赵灵手指冰冷，他将手贴到自己脸上，“你手怎么那么凉？是不是没休息好？我们有了孩子，你不开心吗？”

赵灵冷漠瞥了他一眼，“我有点累了，王爷，你让我休息一下吧。”

陆渊点头，“好，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求就跟秋华她们讲。”

赵灵不再看他。陆渊眸中光芒暗淡，随即悄步离开。室内再度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亦如赵灵心湖。死寂。摘星楼。韩沐阳临窗而立，上次自从服用长生泉之后，体型健硕，　功力大增，服用长生泉的飞羽军更是效果显著，杀伤力可以一敌百。难怪世人想要得到长生泉，这长生泉的确是个好东西。门推开，欧阳进来，“楚王妃来了。”

韩沐阳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就知道赵灵会来的以长生泉换解药的。赵灵大步进来，皮笑肉不笑。“宁远侯世子。”

“灵儿，这样叫显得你我生疏。”

韩沐阳伸手想要握住赵灵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了。“你要的东西，我带过来了。”

赵灵从怀中掏出长生泉，撂到桌子上。“解药。”

她伸手。欧阳从怀中掏出一小瓷瓶，“解药都在里面。”

赵灵道：“现在你我两清了。不过，世子，毕竟你我曾经为挚友，有些话该讲的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宁远侯府野心昭彰，小心会被权势吞没。”

韩沐阳道：“你我多日不见，就这么着急走？”

赵灵望着虚空，“我不想与你多说一句废话。”

韩沐阳笑意温和，举步走到桌前，不紧不慢地倒了杯茶递给赵灵，“今日叫你来，并非完全为了长生泉。”

赵灵怕茶里有毒，轻推开他，“你究竟想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