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身形一僵，额头上冒出了冷汗，顺着苍白的脸上流下，却再也不敢有何动作，一动不动地道：“是，是陈姨娘让奴婢交给林妈的，说，说让她放到今日的乌鸡人参汤内。二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其他的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

慕容玥安静地听着，对莲儿的话不做评定，而后平静地开口问道：“林妈，你有何要说的？”

林妈浑身颤抖地匍匐着，闻的慕容玥问自己话，也不敢抬头，就这样回答到：“奴婢，奴婢只是受命，将莲儿给的药粉放进汤内。奴婢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二小姐，奴婢冤枉……”“冤枉？”

慕容玥眸光一闪，不怒反笑，相对于莲儿来说，这林妈就狡猾多了，说了这么多，却不带一句实质性的东西。“那我问你，你说受命，受的是谁的命？又是为何要听命于对方？”

林妈不敢有任何犹豫地回答到：“奴婢是听命于陈姨娘，因奴婢家那不争气的儿子就要成亲了，女方要奴婢拿出五百两银子，拿不出来，就不让姑娘嫁给奴婢儿子，奴婢儿子都年过二十了，却没有姑娘家愿意嫁给他，好不容易谈了门亲事，又怎么肯眼睁睁的看这样黄了。为了这事成天逼着奴婢，说若是娶不成媳妇，他就不活了！后来陈姨娘知道了此事，就让奴婢给她做这药膳，说只要这事做好了，就给奴婢五百两银子。所以，所以奴婢一时糊涂，才……二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若是冒犯了您什么，您可千万要饶恕奴婢啊！二小姐，奴婢给您磕头了……”林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完这些后，就对着慕容玥连连磕起头来，那一脸凄苦与悔恨的表情，仿佛一个为了爱子而不小心犯下了错的慈母，而慕容玥就是那揪着点小事咄咄逼人的恶人，这一幕，足以让闻着流泪见者伤心。慕容玥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林妈精湛的演技，等她足足嗑了十几个头后，才冷声说道：“你可说完了？若是说完了，可以考虑一下，准备舍弃身上的哪个部位了！”

林妈的话，听起来的确很让人同情，若慕容玥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三岁少女，或许还真会让她忽悠过去了！可惜，慕容玥在得知莲儿和林妈有勾结后，就让水菲菲去查过两人的底细了！林妈掌管大厨房这些年来，在陈姨娘的默许下，可是捞了不少的油水，家里不但买了田地，更盖了一间不小的房子。若不是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吃喝嫖赌，游手好闲，只怕家底还要更丰厚一些。而如今，林妈居然用这等拙劣的谎言来欺骗自己，可真是不知死活！林妈原本凄苦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将那张沾满了鼻涕眼泪的老脸称得分外丑陋，一张嘴巴张了又合，却半天没有挤出一个字眼来。“菲菲，帮她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

慕容玥不再耐着性子和这个叼奴周旋，而是直接让水菲菲动手用刑。水菲菲闻言，伸手在林妈的哑穴上一点，而后又在林妈的背上连戳几下。看那娴熟的手法，分明没有少用这手段。林妈见水菲菲弃剑而伸手来，目中闪过一丝讥讽，但这讥讽还来不急消散，突如其来的剧痛就淹没了她。“啊……”林妈痛的想要狂叫，却发现长大的嘴里一丝声音也发不出，痛的想要翻滚，却发现身子一动也动不了。只能如同一只蒸熟了的虾米一般，全身都肌肉不停地哆嗦着，颤抖着，浑身的肌肤都变得通红起来，分明是秋天的夜晚，穿件单衣都会受风寒的温度，林妈的全身却不停地冒出冷汗来，豆大的冷汗瞬间地打湿了林妈的衣裳与披散的长发，让她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这样的场景无非是让见者心寒惊惧的。是怎样的疼痛，才能在瞬间把人折腾成这样？一旁的莲儿见此场景，吓得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却不忘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来，生怕一旁冷面而立的水菲菲，给自己身上也来这么几下。“莲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慕容玥剔了剔已经长了许多的指甲，悠悠地叹了口气，无限怜悯地说道：“我这个人，最是见不得美人受罪，特别是你这样娇滴滴的小丫头，这也是我刚才没有逼你的原因，只是，机会有一没有二，你若还是不肯张嘴，就只能陪着林妈受苦了！只是，你受苦的同时，机会就留给林妈了，相信现在我放过她，她很愿意开口说出一切，如何？”

对于当过特工，受过无数魔鬼训练的慕容玥来说，最是懂的如何打破一个人的心理堡垒。相对于老奸巨猾的林妈，这十几岁的莲儿，显然更加容易对付的多，而现在水菲菲当着莲儿的面，对林妈施展的分筋错骨手，让林妈一动不动地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这样赤裸裸的威胁，更是让莲儿惊惧不已。莲儿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生怕自己反应再迟上一秒，水菲菲那纤细的葱指就落在了自己身上，忙开口说道：“二小姐，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是陈姨娘，陈姨娘让奴婢拿着那药，让林妈下到给你喝的汤里面，好像是有关于您脸上恶疮的。还有，还有，管家，管家他也是陈姨娘的人，林妈就是管家找来的，林妈是管家的人……上次大小姐和李山的事情，也是陈姨娘弄出来的，她原本是要对付二小姐您的，可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茬子，才会变成了大小姐和桂嬷嬷……二小姐，奴婢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您，您就放过奴婢吧……”果然！慕容玥与肖嬷嬷对视了一眼，管家果然是陈姨娘的人。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陈姨娘能够在府里一手遮天的原因。“先让林妈休息一下吧！”

莲儿已经说了，剩下的就是林妈了！莲儿入府只有几年时间，而林妈已经在府里呆了快二十年了，相信知道的会更多！林妈穴道一解，整个人就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双被血丝充满的了的眼睛内满是惊惧地看着身旁的水菲菲，仿佛水菲菲就是从地狱出来的恶魔一般。虽然刚刚经历的痛苦只有短短一盏茶时间，可她却生生觉得自己已经经历了十八层地狱一般。“林妈可记起些什么来了？相信有了菲菲方才的帮忙，林妈现在的记忆一定很好了！”

慕容玥笑容温煦如春，话语不急不缓地说道：“我还有一夜的时间可以慢慢陪着林妈想，林妈不用着急！”

慕容玥说这话，心里却暗暗将林妈骂了个狗血淋头，天知道，她多么想睡觉了，今日早上的懒觉被一门圣旨泡汤，午觉又被大扫除给搅了，如今都三更天了，她多想去跟那柔软的棉被相亲相爱啊！“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林妈哆哆嗦嗦地跪起身来，不用慕容玥问，就什么都照实说了。“陈姨娘给二小姐下的药，叫作‘美人殇’，这种药让人吃了，对身体无害，却会积累在人的面孔上，腐蚀人脸面上的皮肤，形成一颗颗状似恶疮的东西，非精通药理之人，无法得知病因，只会当作是恶疮处理。这种药每半年就要下一次，才能保持药性不会流失。所以奴婢会被陈姨娘升作了大厨房管事，就是因为奴婢精通厨艺，更能将美人殇的药味完美的融入汤中，无色无味，让人完全觉察不出来。并且，这美人殇一定要与养足了三年的乌鸡同煮，利用乌鸡骨肉中的成分，来激发药性，成为一个药引。因此，陈姨娘才给了奴婢一大笔钱，购买了一片地，用来饲养乌鸡。”

慕容玥暗暗点头，难怪，晚饭的时候，自己喝那晚乌鸡汤，却喝不出来药味，原来是有这个原因！只是，随着时间的过去，林妈却只是说这一些陈姨娘与管家两人之间贪墨府中银两的事情，却不再提到慕容玥的毒。仿佛方才的一番话，已经将慕容玥体内的毒交待清楚了一般。“林妈，陈姨娘只让你给我下这一种毒吗？”

慕容玥神色一冷，厉声问到，若是这叼奴再不老实交待，自己可真要给她见点血光了！林妈胖乎乎的脸上一僵，目光惶恐地看着慕容玥，拼命地摇头道：“二小姐，奴婢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啊！这些年来，奴婢就负责给二小姐下那毁容之毒，其他的毒，奴婢绝对没有做过！二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陈姨娘也就交待奴婢下这一种毒啊！若是，若是还有其他的，只怕是要问陈姨娘才知道了！”

慕容玥眸光收敛，面色深沉地靠回了靠枕上，沉思着林妈的话。她对林妈的话是相信的，因为她已经招供了这么多，罪名已经不小，况且也出卖了不少陈姨娘的事情了！又何必去冒着再受痛苦的危险去隐瞒一项对她来说没有好处的事情呢？而若她是陈姨娘，要下毒，自然是一起下了，即使两种毒不能放在一起下，也绝对只会交给一个人。因为事情知道的人越多的话，就越危险，而且这两种毒，不论哪一种曝光的话，陈姨娘都是万劫不复，又何必那么麻烦的多收买一个人来为她下毒。既然这毒很大可能不是陈姨娘下的，又会是谁下的？是柳姨娘吗？不，应该不是？柳姨娘没有理由！一个不受宠爱，没有家族背景，又没有子嗣伴身的女人，没有理由对自己这个嫡女来下手，即使成功了，府中的大权也不会落在她的身上。想到柳姨娘，慕容玥就想到了那个夭折的哥哥，虽然听闻是意外死亡，可她的心里却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于是又问道：“林妈，你可知道当初柳姨娘所生的大少爷是谁害死的？”

林妈闻言，神色茫然地道：“二小姐，大少爷是失足落水淹死的啊！并非遭人陷害，当初老爷就是为了此事，才将府里的荷花池给填平了的。这事情当初府里的人可是都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