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扯!”
萧瑾荣立时炸了,直接跳了起来,指着那人怒喝出声,但是眼中的心虚谁都看的出来。那工匠也被这突然的吼声吓了一跳,随即又挺直了胸膛毫不示弱的直视回去,指天发誓,“小人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劈,前几日浮州的灾难,就是因瑞王当初修建堤坝时贪污受贿偷工减料所造成。”
“若不是宋三小姐大义,将自己的粮食免费拿出来给大家吃,这次浮宜二州的百姓将没有活路。求陛下为两州百姓做主,严惩瑞王!”
“堤坝是去年修建的,你既是要状告瑞王殿下,为何去年不来,反而今年来了。”
秦尚书突然出列,直指工匠,“你还是老实交代,是谁买通你来陷害瑞王殿下的。”
那工匠毫不示弱的瞪向秦尚书,眼中含着泪,面上满是恨意,指着秦尚书出声怒骂,“你们这些贪官污吏,蛇鼠一窝,视百姓如蝼蚁,只顾自己享乐。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去年没来告御状,今年才来?好,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工匠说完,直接坐到了地上,用手将其中一条腿移到前面展示给众人看,众人这才发现,工匠的那条腿好像是断的,工匠扫视了一圈众人,接着开口:“原本我们也是去年就要来的,但是我们几个要来京告御状的消息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我们被一路追杀。最后被追下悬崖,其他几人都被摔死了,只剩我还活着,但是也断了一条腿。”
“因受伤太严重,导致失忆,前些日子曲江堤坝决绝我才在刺激下恢复了记忆。我们一行人只剩了我一个,就算是死,我也要为我们万千百姓讨个公道,代替死去的人完成心愿!”
此话一出,顿时震撼全场,场面一时极静,萧瑾荣更是额头冒出冷汗来。工匠低着头,一副悲怆的模样,但垂着的眼眸里是后怕。其实他没那么伟大,掉下山崖摔断腿后他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负责修建堤坝的可是皇子,哪里是他们几个小小工匠能撼得动的。所以他隐居了起来,但是前些日子却突然有人找到了他,告诉他现在瑞王失势,现在来京告御状一定能将瑞王告倒,还死在大水里和当初同告御状的那些人一个公道。他按照那人说的果然等来了端王的人,端王还向他保证一定能保障他的生命安全。他受端王安排和宜州来同告御状的几人同行,也是这时才知道,瑞王还想抢人家姑娘家的功绩,简直是不要脸到极致。就在满廷都安静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平静,只见一个官员指着一起敲登闻鼓还跪在地上,没说话的那个中年人有些踌躇犹豫的问道,“你……你是临江县的县令赵远?”
场面再次微妙,一个县令,竟然学着平民,来京敲登闻鼓,这也太梦幻了。赵远一身平常穿着,但是那一身的书卷气倒是很明显,突然被叫破了身份也不尴尬,大方道,“正是在下,但是在下已经不是什么县令了,在来京之前,已经辞去了这个官位。”
“既不能为生民请命,无法护着治下百姓,真相无法上大天听。这个官做的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回去做个田家翁。”
“你胡说什么,大殿之上,陛下勉强,岂容你胡言乱语。”
叫破他身份的官员见他如此说,立时一急,急忙喝止,可见二人关系还不错。如此血性之人,皇上倒是来了几分兴趣,“那你说说,你脱了这身官服,转身就敲了登闻鼓,你又是想告什么?”
赵远淡定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奏折,双手呈上,“启禀陛下,这是小臣在辞官前写的最后一封奏折。同样的奏折小臣一共写了七封,但是没有一封能递到陛下面前的,最后还被知州大人派人以家人相威胁,勒令小臣不许再生事。”
“小臣无法,这才辞了官。敲响登闻鼓,只是为了能亲手将奏折递到陛下面前,请陛下看看瑞王殿下的所作所为,请陛下听听百姓的心声。求陛下广开言路,看看这些人的这面目。”
“堂堂皇子,踩在平头百姓的身上吸血,长此下去,国将必亡啊陛下!”
说完,赵远眼眶也已经红了。“赵远,陛下面前你胡说什么,还不闭嘴,你这狗脾气再不改,早晚引来杀身之祸!”
那个官员急的要跳起来,低声斥他,生怕他惹怒了陛下害了自己性命。皇上倒是面不改色,朝着总管太监高永使了个眼色。片刻后,皇上从高永的手中接过赵远的奏折,打开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阴沉。上面写的正是萧瑾荣这次赈灾的所作所为,不止方才那几人说的那些,还有这次朝廷下发的赈灾银和赈灾粮的问题。赈灾银是一分都没用到灾民身上,全部进了个人的腰包。赈灾粮只剩下一小部分,还全是发霉的,根本无法食用。如此看来,若不是宋家丫头开仓施粥,两州百姓不知要饿死多少。皇上的脸色愈发阴沉下来,面无表情的看向萧瑾荣,萧瑾荣被这眼神盯的一滞,想要求饶一时又开不了口。“朕对你很失望。”
皇上看着萧瑾荣,眼神平静,无悲无喜的说道。萧瑾荣心尖一颤,万千求饶的话最终只汇成了一声“父皇”。可惜皇上并没有现在要搭理他的意思,而是看向告御状的几人,“既然敲了登闻鼓,安该受的刑罚就要受,来人啊,拉下去打板子吧。”
“至于赵远,朕还没允准你辞官,你还是朝廷命官,朕罚你三个月俸禄,你可服?”
赵远也没了方才的桀骜,从善如流的叩头谢恩,“臣服,谢陛下大恩。”
宫廷侍卫要将剩下的人带下去打板子,皇上又加了一句,“记住,朕要他们活着。”
侍卫拱手应是,带着几人下去了,要这几个平民活着的意思就是告诉他们从轻了打呗,这个他们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