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穗穗闻言,看向王大儒的话充满了疑问——自己何时只靠张侬护着了?流芳县又出了什么大事?她将视线收了回来,又用同样的神色去看张侬。“大姐,是你们口中的郑封……”赵二水只晓得点滴,并不清楚原委到底如何,故而只隐隐开了个头。王大儒从鼻子里头出发一声冷哼来,破天荒的对赵穗穗有些不满,却还是如实说着:“郑封这些日子与钱家多有往来,只怕已经晓得张侬的存在,只怕不过几日便能寻到大福村了。”
赵穗穗听着他口中的‘只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先生,钱家吐露张侬一事是你猜测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再者,可否知晓与郑封有往来的,是钱家何人?”
她难得出口逼问,虽有些不敬,却字字句句都是替张侬的担忧。赵二水瞧着王大儒的神色,忍不住开了口:“先生,我大姐也是心急,这才说话鲁莽些,还请先生……”“陈书良——”王大儒并不计较这些,关心则乱,他的脸色也有了些许的缓和,“与郑封有所往来的是陈书良,你比我更清楚他的为人,只怕他已经说了。”
赵穗穗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倘若是陈书良,那便有可能为了讨好郑封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给抖搂出来。她抿起了嘴唇,垂下头去思虑对策。张侬见状,连忙坐到了她的身侧,笑道:“这本就是我的事情,与旁人无关,穗穗不必思虑太多。”
赵穗穗没有抬头,更没有答话。赵二水如今倒是有些坐不住了。他本就是闲不下来的性子,只是当着王大儒的面才会学那些刻板的模样,如今已经装不下去了。他偷偷瞥了一眼王大儒,随后偷偷摸摸的去扯赵穗穗的衣袖:“大姐,你快说话啊。”
他自以为自己声音小,却不知在座的几人都已经听见了。“陈书良的秀才……是买来的。”
赵穗穗到底还是抬了头,说出来的话也叫在场的人都震惊住了。王大儒更是瞪大了双眼,连往日的穷酸刻板作态也没有了:“穗穗姑娘,这事可不是寻常小事,不能胡言的。”
“不是胡言,整个大福村的人都知道。”
赵穗穗确信陈书良的秀才是买来的。王大儒连忙看向赵二水。却见赵二水点点头:“是真的,几年前陈书良偷了不少的银钱,去买了个秀才,乡亲们本来都不干的,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息事宁人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
王大儒在笑。没错,他是在笑。“知道了这回事,我就不信郑封还敢跟陈书良往来,只怕陈书良是要抽不开身了。”
他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大半。赵二水的心里是装着一桩别的事的,原本瞧着王大儒的脸色不好,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如今见他脸色大好,立马说道:“先生,你们叫我打听的那个郑封郑大人,我打听了,他身边的人说什么三爷要来了……”王大儒的笑直接僵在了脸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
他急了。赵穗穗虽然对此一知半解,却也知道,他们口中的三爷是张侬的手足兄弟。正主还没有着急,王大儒的脸上却全都是担忧:“看来,这大福村不能久待了……”“先生这是何意?”
满屋子只有赵二水一个人不明白。王大儒看着张侬,心里头已经有了盘算:“张侬,你这些日子先到隔壁县城里去避一避,万万不能露面,等事情一了,我们再过去寻你。”
张侬眼底却全都是犹豫。他下意识的看向赵穗穗,想听听看她的意思。“先生说的是,张侬,你还是尽早去避避得好。”
赵穗穗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不由自主的垂下了头,就连声音都不似往日洪亮。赵二水左看看右看看,并不知道几人意欲何为:“张侬哥哥又没犯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好。”
这一场闹剧,随着张侬的一句‘好’彻底落下了帷幕。当夜,王大儒给了张侬盘缠,亲自雇了人将他送走了。却不知怎的,这夜突然下起了大雨来。往常,嘴里头说着‘这样的天气最时候睡觉’的赵穗穗,却被外头的雨声敲打的心烦,迟迟都不能入眠。她的脑海中满满都是张侬的身影,也不知到底是担心张侬之后的处境,还是发觉自己日后可能再也瞧不见他了。这场雨,直直下到了天亮。赵穗穗瞧着外头放晴的天色,干脆连假寐的心思都没了,她得尽快将陈书良的事情给解决掉,如此才能让张侬早些从这些事情里头抽身出来,重新回到流芳县来。想到这里,赵穗穗连忙收拾了行装,准备回流芳县去。只是这一出门不要紧,她竟然在门口瞧见了张侬的身影。她不敢相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身影还在。她仍旧不敢相信,伸手就要往自己的胳膊上掐一下,却有一双大手,适时地拦下了自己,甚至自己的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怎么?你这是还不曾睡醒?”
“张侬!?”
赵穗穗这一下子彻底信了。她兴高采烈:“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赵穗穗的话音不过刚落下来,心里头就又开始担忧起来:“你突然间回来,会不会打草惊蛇,要是那些人找到你可怎么办,你还是快些走吧。”
张侬看着她这副着急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急什么,好似他们要抓的人是你一般。”
赵穗穗虽然不明白这话里头的意思,却也知道张侬不会有什么坏心。“即便我躲到天涯海角,他们迟早有一日都会找我的,此番寻不到我,必然会对你不利,我不能置你于水火之中……何况,并不是说我不走,他们便能找得到我。”
张侬伸手在她的头上揉了两下,“你的系统刚刚好能叫我藏身,即便他们掘地三尺,都不可能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