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侬眉头一挑,大呼不好。南诏国与松兰县的关系本就非同一般,要是再出了郡主失踪的事情,只怕会让松兰县的处境雪上加霜,他不能坐以待毙。只是,如今他在外人面前是一个昏庸无道且无才无能的县令,自然不能就这样做出决断。他思索了半日,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一个南诏郡主罢了,既然丢了就在南诏境内找,传到松兰县来做什么,还不够给人添麻烦的,赶紧走,别惊扰了夫人。”
秦海一猜到了张侬会不作为,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不作为。不过,他一介小小典史,自然不能左右张侬的想法,只能点头退下去。而与此同时,张侬也快步赶到了赵穗穗这里,将南诏郡主跑丢的事情告知于她。他明显注意到,才救下来的那个女子脸色骤变。赵穗穗还在思索解决办法的时候,张侬就已经掐住了那女子的脖子:“说,你究竟是何人?”
“我……我……”女子吞吞吐吐的根本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张侬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一下,却是确保着能给她留着一口气:“说,你与南诏郡主走丢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干系?”
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却也知道一人命和万人命该如何抉择。赵穗穗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惊胆战,却也明白张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才会如此,故而她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开口阻拦。反倒是那女子撑不住了。“我就是南诏郡主……”这话一出让张侬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手,几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小蛮咳嗽了几声,这才将自己的呼吸调整了过来,继续道:“我是南诏郡主,父王逼着我同不认识的人成婚,我这才偷溜了出来,没想到被我兄长的人发现,要抓我回去,幸好遇到了你们……”幸好?赵穗穗觉得自己的右眼皮止不住的跳。她猜到了这人的身份特殊,却没想到竟然这么特殊。她努力想勾起一抹苦笑,却始终不得。“既然如此,郡主还是快些回去吧,松兰县本就如浮萍一般,经不起南诏国再摧残。”
张侬一直冷着脸。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将这人给留下来。小蛮如临大敌,紧紧着抱着赵穗穗的大腿:“我不走!我要是就这么过去了,他们肯定会逼着我成亲的,我才不要!”
“你是南诏国的郡主就应该担起相应的责任,我们松兰县不曾受过你的恩惠,也没必要非要为了你来冒险,还请郡主替那些平头百姓想想。”
赵穗穗明白张侬担忧,故而立刻将自己的腿从她的手里拔了出来。小蛮左看看右看看,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明白自己的身份留在松兰县只会给别人带来苦难。她站起身来,准备就此离开。却在她即将踏出屋门的那一刻有了鬼点子,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脚步,转头问道:“要是我父王恩准,你们是不是就能同意我留在这里几日了?”
她看向两人的眸子里充满了希望和期盼。赵穗穗同张侬对视一眼,思虑了片刻,点头答应。“那是自然,只要南诏国那边同意,你自然可以住在这里。”
赵穗穗连忙应承。只要小蛮留在这里,他们就能知晓更多关于南诏国的消息,这样一来想要解救那些女子和孩童,自然也就多了一份希望,更别说,只要小蛮在一日,黄家就绝对不会对他们夫妇下狠手。小蛮得到了确切的回复,立刻就提笔写信,随后又拖了孟大哥将书信带到南诏国去。彼时,何刚也已经醒了过来。夫妇二人立刻去看个究竟,小蛮也是个闲不住的,连忙跟了上去。张侬看到他仍然是惊悸的模样,就明白这人绝对受到了痛苦的过往,一时间,他竟然害怕再刺激到这人,并不敢开口询问。却没想到小蛮竟然开了口:“我认得你,你是先前那个大文人。”
“什么大文人?”
赵穗穗本就好奇何刚的来历,苦于对方根本就不肯告诉他们,现在有了小蛮,他们也就不用胡乱猜测了。小蛮连忙解释:“大概是在前年,南诏国出了一个文采斐然的学子,文章花团锦簇,轰轰烈烈,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是没多久,就没有他的消息了,我前些日子听坊间说,他因着才学遭人嫉妒,被扔在山岗上,下落不明。”
张侬听了这话,便能够隐约猜测,这何刚之所以会落到这副惨景,正是因为那一身文采。既然南诏国留不得他,正好能够为自己所用。“你是……南诏国人?”
何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直接将自己缩在了墙角,“我没有再写文章了,你们别打我,别打我。”
赵穗穗看了张侬一眼,随后拉起了小蛮的手:“咱们回屋吧,我想听你说说南诏国的事情。”
“好。”
小蛮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连忙答应了下来。她津津有味的同赵穗穗讲着南诏国的历史,只是赵穗穗明显不敢兴趣,她踌躇了片刻,干脆噤了声,赵穗穗这才连忙笑道:“你看我累了这么多日也没法子仔细听……不过,我想问你,你们南诏国有没有什么村子是带‘河’的,而且还是缺少女子的那种。”
小蛮并不晓得她为何这么问,却还是低着头细细思索。“我有一个远房堂姐说是嫁到了那里,我想过去瞧瞧她呢。”
她生怕被小蛮误会了什么,连忙再次解释。小蛮却并没有多想,赶紧劝道:“要是按你说得线索,应当是‘何坊镇’,正是何刚的家乡,不过女子在那里的处境极为艰难,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
赵穗穗这才恍然大悟。他们的思想局限了,这才只想了村落。“艰难?怎么艰难了?”
她装作不知情的问道。小蛮摇了摇头:“那个地方没有女子,传宗接代都是从外头买女子,将女子当成畜生使,等生了儿子便将人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