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如何不知,安姨娘这是隐隐觉得危机了,毕竟桑夫人听了自己的劝,不再那么内敛自持,与公爹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姨娘这是说笑了,南屏那点雕虫末技如何能上得去台面?”
“想我家二少爷真真是有福气,正室夫人是如此能干,这又要纳相爷的女儿做妾室。这相府女儿也真是金枝玉叶,不知这宅门内给人当妾室的凶险。”
安氏仍旧笑岑岑地说。“这倒是未必,安姨娘这妾室当得就比某些正头夫人还有款些。若是相公日后真要纳妾,我定要她去姨娘那讨要几招。”
南屏几句话下来,安氏的面露不愠。稍微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黑暗中,韩望书贴着屋檐行走,听着有人从自家院落里出来就稍微住了住脚。他听得那是安姨娘的身边的丫鬟珠串,“姨娘放在为何那般客气,不好好奚落奚落那个南蛮子,你可知今天老爷白日里的就到林溪阁去,呆了好久方才出来,出来之后,贴身的衣服都换了。”
“还有这等事?原来这桑楚隐一直是老老实实,很有自知之明,可自从她这个儿媳妇来了之后,像是得了襄助,一把年纪,倒又把老爷迷得五迷三道的。”
安夫人道。“那您方才……”“你懂得什么,她倒是个有智谋的,咱平白无故的树敌干什么,敲打敲打就可以了。看看人家的儿媳,倒是有个女中诸葛的盘算,我那儿媳,成日家就知道同老三赌气,每回老三在外面惹了官司,她到我这没完没了,哪里借的上一点子光?”
“您也别生气,三夫人平时也算得上知冷知热……”韩望书听得那两人的声音渐渐远了,才迈开步子。听这二人的话头,这两人倒是去了月明阁抢白南屏,而讨了个没趣。还有她们说得,母亲得了南屏的襄助,这应该也没有假。这个桂南屏怎么越来越有些神通广大?今日,从白日开始,他的心没有一刻钟静下来过、父亲的训斥、梅儿的险境、军中的局势无不让他感到纷扰。可是,最让他觉得难以置信的是南屏的态度?她潇洒地说出同意,就像是再说别人家的事情。她说出独自回烟城,事前竟一点也没有和他商量过。而父亲,居然那么轻易就同意了。弟妹廖霜红的娘家就在百里地外,每次回去到父亲面前请示都要破费一番周折。这几千里的路程,父亲居然就让她独个回去了?难不成是母亲一直在父亲身边说南屏的好话?南屏刚过门时,明明与母亲不甚亲近,倒是一副心思都用在了自己身上。好像是一夕之间,她将心思都分给了旁人。独独对他,却失掉了所有的耐心。他也万万没有想到,梅儿是如此沉不住气,竟然跑到父亲跟前去说。这几日,她终日哭哭啼啼,直嚷着不愿意嫁给成泰,那个家也无人给她做主,若不是念着韩二哥,倒不如一头扎到京都的护城河里来个痛快,韩望书口拙,也不会劝说,更不会强行送身子有恙的她回去。除却担心局势,梅儿的事让他每天都头痛欲裂。今日,南屏如此痛快地同意了,已解开了麻烦,可为何他竟然未觉得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