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石蜜如惯常一般,在客栈大堂里,等待着出发。可曾青墨却笑嘻嘻地走了来,说道:“石姑娘,今日咱们不赶路了。眉城好玩的地方很多,咱们各处逛逛。”
石蜜很是不快,“曾公子,恕石蜜不能奉陪。还是各走各的路好些。”
曾青墨依旧笑说:“石姑娘,这番着急,有何急事?”
“与公子无关。”
石蜜觉得同曾青墨结伴到眉城已然是个大错误,接下来,还是桥归桥、路归路的好。她说完话,便欲离开。“石姑娘留步!”
情急之下,曾青墨触碰了石蜜的衣衫,自知造次,忙摊开双手,说着:“冒犯了!”
石蜜冷笑道:“曾公子难道忘了我的出处,若是不信我下毒的功夫,就尽可以上前来。”
她在虎狼窝长大,对男子的触碰特别抗拒,更是加快了步子。“石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故意耽搁,实在是因为,今儿是年三十儿啊!”
“年三十儿?”
石蜜定住了脚,这几个字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还是在娘亲身边的时候,她也有些过年的印象,家中没钱买新衣,可她不懂事,还是要吵着要新衣。那年,也是快过年的时候,娘亲答应她,说这回定会让她穿上新衣。她兴奋极了,日等夜盼。其实,她娘便是背着家里在夜里偷偷去山上采药材,可是那夜却遇上了野狼的追赶,药材都跌落到了悬崖下面。娘亲的腿也摔伤了。她知道自己穿新衣的愿望破灭了,哭得好伤心。这时,娘亲递给她浆洗得干干净净的旧衣,那旧衣上却绣着一朵红梅,看起来很是可爱。“蜜儿,娘答应你,等明年过年的时候,一定让你穿上新衣。”
只可惜,没过多久,她就被送到了桂府。再然后,无论是在尼姑庵、还是摩满教,她都没再过过年。过年,这两个字对她来讲,已是太过陌生。如今曾青墨突然提及年三十儿,石蜜不禁有些动容。“石姑娘……”石蜜转过头去,见曾青墨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和忐忑,她想着自己的母亲,于是心软了几分,说道:“既然如此,就耽搁一天吧。”
“多谢石姑娘。”
曾青墨脸上绽放着灿烂的微笑。石蜜不喜欢笑,但曾青墨这样,倒是勾起了她心中的一点柔软,除了她娘之外,她这一生从没遇见过对她如此关怀之人。可转念一想,他对她好,定是因为她这张酷似他表妹的脸。想到这里,心又重新变得坚硬了起来。因没留住曾青墨和石蜜,韩望书很是自责。他小心地避开了南屏的伤口,仍是将头埋在了南屏的胸前,闷不做声。南屏气色已恢复了些,见他这样,便柔声道:“怎么了?”
韩望书讲了缘由,说道:“定是我不会讲话,若是你说,他们未必不留下。”
表哥离开之前,并未和她告别。南屏知道,这是他在回避着与她接触。这样子,反而令南屏轻松了许多。“想是也有事情才着急离开吧。相公,我看表哥定是知道了那石蜜姑娘的来历,只是不方便告诉咱们。不过,她长得真是与我很是相像。我乍一看,倒像是照镜子一般。”
南屏讲着话,不觉得牵动了下伤口,身子动了一下。“疼了?”
韩望书赶紧抬起头来。“不疼。问你话呢?你说我同她像不像?”
“也还好吧。”
“旁人都说相像,就韩将军说不像。”
南屏有了点精神,照例喜欢逗他。“我又不是旁人!他们了解你多少,我了解你多少?怎能相提并论?”
韩望书讲话的语气极为傲娇,颇有些你是我的专属,别人怎能知晓的那种劲头。“呦呦!才刚说自己不会说话,我看韩将军很会说话呢!”
南屏说着话,不由得用手摸了摸他那张在外人面前严肃至极,可是在她面前却有些孩子气的脸颊。感受了他柔夷的温热,韩望书不禁嘟囔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着急了?”
南屏笑道。“什么着急?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韩望书被说中心事,脸顿时红了。南屏笑得更开心了,可即便在此时,她也不禁会想到,那一世的韩望书到底如何了?还有他所说的危难到底是什么?另外一个她介怀的是,他同白蘋、白朦胧到底是逢场作戏,还是假戏真做?还有就是,这番奇遇到底要不要同这一世的韩望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