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韩望书不在家,南屏想事情倒不似平素那般洒脱。她原本极为看好季潮平这个人,此时,竟不免胡思乱想起来。这时,她看见白浪在教着欢儿功课,便问道,不知那个季潮平到底是何背景。白浪道:“只听得家父念叨过,是他故交的养子,别的我倒是不知。”
“故交的养子?那是个什么样的故交?”
“我可以回去问问家父。”
白浪摇头道。“不用,我只是随口问问。”
南屏自然不会让白浪回头去问白术,好像不放心他举荐的人,而且,若不是季潮平,云儿丢了那一次,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南屏惦记着女儿,也想念十多日未归的韩望书。像小时候一样,心里一不舒坦就要跑到厨房去。她瞧见小厨房有蒜泥、黄酱炒熟的老虎酱。便用肥瘦相间的猪肉末,拌入蛋清、葱、姜等搅拌均匀,另起火,将方才的肉馅挤成小丸子,入油锅炸。待丸子焦脆捞出。吃的时候蘸着方才的老虎酱即可。这道菜叫做脆铃铛,是北地的菜,南屏从未做过,可她做菜天赋异禀,只看了一遍,也就会了。可是她的兴趣只是做出来,也不想吃。正当她在小厨房内瞧着新炸出来的脆铃铛发呆的时候,有人一打帘子进来了。正是韩望书。“在做什么?”
因小厨房几个婆子都在,韩望书讲话仍是神色冷清。“脆铃铛。”
南屏瞧见他回来,喜道,“怎么偏你这么好命,这么有口福呢?”
语气之间颇有着挑逗的意味,有婆子已掩口轻笑。韩望书不好意思,咳了起来,“我先去餐厅。”
欢儿见到脆铃铛,便不管不顾,一手拿了一个,往嘴里塞。“不行,不能再吃了,晚间吃太多油炸的东西不好。”
南屏说着,将那盘脆铃铛往韩望书旁边推了推,她知他愿意吃这些有嚼头的吃食。韩望书也不多好,埋头吃了起来。欢儿最近好多,每隔几日便能背出一首诗来,看见韩望书回来,更是诗兴大发,非要给爹爹背诵一首。“我愿君子气,散为青松栽。我恐荆棘花,只为小人来。”
听完儿子眉飞色舞地背完这首诗,南屏和韩望书都愣住了。“这是白浪先生教的诗?”
韩望书问道,心说白浪怎么心血来潮让稚童背这种诗,实在是不可思议。欢儿摇了摇头,又开始抢着脆铃铛吃。“你教的?”
韩望书又看向南屏。“说句不怕韩将军笑的话,这诗我都不会背。怎么教给欢儿?”
南屏笑说,“欢儿,到底是谁教给你的?”
“祖父呀。”
欢儿大大咧咧地说。曹妈赶紧上前回道:“白日里却是看见老爷了。老爷和小少爷玩了好一会子才离开了呢。”
“知道了。”
韩望书不再多言。饭后,南屏便命曹妈将欢儿带了出去。“公爹想孙子,也是常事。你别有什么不痛快的。”
“没不痛快,就是觉得,好好的一个家,非要搞得乱七八糟的。”
韩望书叹气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难道不觉得没有云儿在一旁比着。欢儿学起东西来,也不是那么吃力了么,这么复杂的诗,白日里学几遍,晚上也便会了。”
“可不是么,”韩望书点头,“欢儿这孩子我们从前太忽视了。”
两人聊了一会子,韩望书站起身来,“我先去沐浴了。你同我一起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