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双手刚触碰到黑纱纹理,她动作兀地顿下来。“他既然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我又何必追根究底呢?”
夏云依自言自语着,叹了一口气,终是作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不愿意摊开,揭露有违道德,她做不出来。“滚开……”忽然,他呓语出声,夏云依凑了上去,见他眉宇竖成了‘川’字,很痛苦的样子。全身发烫,体温过高,是术后常见的发烧症状。这种小事,夏云依自有办法,将酒精沾着纱布湿润了他的额头,手心,脖颈,达到降温的目的。一般来说,这种术后发烧症状会持续十几个小时,如果超过一天持续高温,就得考虑术后感染。她不停的擦拭着,一遍又一遍,等到挥发又继续涂抹,周而复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累了一天又做了个手术的夏云依实在是支撑不住,一头栽倒下去,抱着他的胳膊沉沉睡了过去。清晨,拂晓的光顺着窗户投了进来,一只罗雀叽叽喳喳站在轩台不肯离去。夏云依睁开眼,床榻上早已没了人影,只剩下了被血染红的被褥证明昨夜她不是浑浑噩噩的做了一场梦。“夫人,红提来伺候夫人更衣。”
红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也没空收拾一片狼藉的屋子,揉着惺忪的睡眼拉开了房门。“呀!”
红提一看房间里血纱布和染红的被子叫出了声,手里端着盛着洗脸水的木盆随之落地,砸了一地的水。夏云依还存着的几分睡意被她这么一惊一乍驱散了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只是救了个人,你打扫一下,这件事万万不可传了出去。”
红提点头似小鸡啄米,木讷的眼神尽是迷茫。“居然落下了这个。”
扭头便见桌上横着一把长剑,铜色的剑鞘雕刻着复杂的纹路,她拿起来,分外的重,想要往外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不能拔出半分来!这定是那人留下的,她想,拔不出,只好挫败的又放回了桌上。“这不是殿下的青灵剑吗?”
红提冷不丁的开了口,看着桌上的剑又看了看夏云依,“殿下昨夜来过?”
“你说这是轩辕清冷的?”
夏云依惊讶不已,连名带姓的喊了出来。“大概……是吧。”
红提欲言又止,再次打量了剑几眼:“奴婢也只是偶见几次殿下舞剑,剑鞘好像是这样……”红提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觉得眼熟罢了。夏云依也不怪她,她又不是轩辕清冷的贴身女婢,不知道也是正常。“罢了,我去看看。”
梳妆过后到了东厢天音阁,侍从却告诉她轩辕清冷一早便入了宫,夏云依也只好打道回府。至于黑衣人是不是轩辕清冷还有待考究,只能以后找机会探探虚实。联想起种种,她也觉得黑衣人和太子外貌神态相像,但性格却联系不起来。一路走一路想,险些撞了树,还好有人及时拉了她一把,她这才回过神来。“你就不能小心点?”
抬起头来,入眼的是轩辕清幽儒雅的笑伴着调侃的声。夏云依摸了摸额头,又瞟了眼面前粗壮的杨柳树干,庆幸自己没能撞个满头包:“你怎么来了?今天要一起去治病?”
“非也非也。”
他装作文人书生摇晃着脑袋,“我昨夜细想过了,要靠你一人动刀治病太麻烦,所以我想到了另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夏云依来了精神头,兴致勃勃的盯着他问。轩辕清幽见她如此,嘴角勾勒出月牙的弧度来,一双桃花眼也跟着带起了浓浓笑意。“我呢认识一个人也擅长医术,我想介绍给你认识认识,说不定你俩在一起商量商量就能得出个好法子来呢!”
“擅长医术?”
夏云依顺手摘了一根杨柳叶叼在嘴里,若有所思道:“好,带我去见。”
古代的医术她到想见识见识,况且能被七王爷赏识定不是凡人。她学的会的都只是外科手术,在医学这条道路上还是太狭隘了,以前上班没时间精力去学,现在何尝不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走,我这就带你去!”
轩辕清幽不曾想她这么轻易就同意下来,喜出望外,立马领着她出了太子府。一路上,他简单讲了讲,他介绍的人名为月如霜,虽医术惊人却不染世事,为人清高冷傲。有几分才气的人自持清高这种事也不少见,越是摆谱大的人越有摆谱的资本。夏云依到是对这个月如霜是越发的有兴趣了。皇城西行三四里,西岭关前月家庄处在一片翠绿茂林之中,楼阁靠群山,似隐藏在山间世外高人府邸。走上台阶,眼前的大门牌匾上雕刻着龙飞凤舞的‘月’字,单一字大气磅礴,让人看一眼便知这月家不俗。“七王爷,请。”
小厮在门口迎上,做了个请的手势,也不问找谁,看来,这轩辕清幽是经常来会月如霜的。从门口往里,入大宅深处在一处圆形拱门前停下,小厮没有再带领,轩辕清幽大步而入,夏云依也跟着进了去。“我已经说过了,让他别送东西来!”
带着隐隐愤怒和无奈的口气的话在她们入室前传了出来,顺眼看去,便见屋外一箱箱的东西,绑着大红花。“怎么?侍郎府还不死心?”
轩辕清幽打趣着笑问,而站在屋子里的男人,闻声缓缓的转过了身。白皙的肌肤一张瓜子脸,浓眉凤眼,弯弓般的唇角微微翘起,看一眼便让人心惊,若非他身着男装,夏云依险些误以为是一个妖娆多姿的女子。“他家孩儿重病与我何干,整日送这些东西来没完没了!”
他抱怨着,一个白眼翻得顺溜。“夫人随意不必客气。”
轩辕清幽招呼着夏云依落座,悠悠介绍起来:“这位就是本王好友月如霜,脾气有些不好。”
“谁脾气不好?”
月如霜一听不乐意了,眉眼一挑扫去。“行,我脾气不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夏云依坐在椅子上略显尴尬,良久,月如霜方意识到她的存在,瞟了她一眼神情淡漠了许多:“你新纳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