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他,还是在麒麟国的乱葬岗,他病得奄奄一息。后来的恩怨纠葛,阴差阳错,已不必多说,如今多年未见,他如何又变成了那个通敌的木少爷?夏云依入府后,闲来无事,四处逛逛,便遇见药房的主管张大娘忽然腰痛剧烈,动弹不得,便主动请缨,热心的帮她送桶,发扬助人为乐的人道主义博爱精神。木府晨间飘来一场绵绵细雨,早被扫得干干净净的白玉石路还微微潮湿。而满园的花红柳绿、花台石堆、游廊玉雕、红楼殿宇、山峦景秀均被冲刷得焕然一新,那湿冷而芳香的空气也异常地沁人心脾。她忽见湖边杨柳青丝之下,摆着一张齐腰的白玉石桌,擦得不染一尘,笔墨纸砚均已备齐。柳枝嫩芽尖尖滴落一滴晶莹露珠,正巧落在那张如雪般的宣纸上,晕染散开,留下银灰色的一点半透明。轩辕清幽看见了她,两人之间静止了许久,他忽然微微一笑。夏云依看见那宣纸上,是一个寒梅下浅笑的女子,温婉动人。不知怎地,她想到自己大学的时候,想当年她在医学院里也是大名响当当的“书画大师”,还经常参加高校书画联谊展,她画的牡丹图可是得到过辅导员的青睐呢。那一段时间辅导员时不时地找她聊聊天,混熟之后又请她吃饭,到最后终于暴露了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跟夏云依要一幅国画。为了不辜负辅导员煞费苦心的计谋和那一顿酸菜猪蹄火锅,夏云依用了一整个星期的时间,模仿了一幅也记不得是哪位明家大师的寒山图,一米长的画卷,送到辅导员手里,辅导员可真是爱不释手啊。“好久不见了,云依。”
轩辕清幽的声音仿若叹息。夏云依抬眼看见轩辕清幽那极其好看的手拂过宣纸,将其卷起收好,心中蓦地漾起重重涟漪。那手轻得好似春风无息,却又留下浓浓眷恋。一滴晶莹水珠滴落在他雪白细腻的肌肤上,碎开,好似听得见碎裂的声音,散了,又融入那一片茫茫苍雪里。“少爷,小心着凉。”
一名侍女替他披上披风。夏云依嘴唇颤抖:“清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变成了木川琅?你联合琉璃国对付麒麟国,为什么?”
可轩辕清幽仿佛没听见一样,仍旧保持着那春风一般的微笑。夏云依忽然想起,木府少爷是个聋子。在来见木川琅之前,夏云依已经收集过一些关于他的病情资料。两年前,木川琅随父亲木景青出征,在战场之上,头受了伤,从此便失去听力。“云依,既然你出现在这里,那么我猜测,轩辕清冷也在吧?”
轩辕清幽脸上的笑容不带一丝杂质,仿佛多年前的那样,公子清幽,温润如玉。“为什么?”
夏云依的眼睛有些湿润,想要说话,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轩辕清幽似是从她的口型里看出来了,他亲手系上披风的带子,“你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轩辕清冷回来了的消息很快就会散布出去,南宫御泽会领兵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联合南宫御泽那个混蛋?”
夏云依为了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口型,一字一句的说着。她已经无法描述自己心中的感受了,这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轩辕清幽,分明是一个卖国贼!“他能给我带来好处,为什么不?”
听完这句话后,夏云依心中因为突然见到轩辕清幽的激动而消失了许多,人总是会变的,她为什么总是要沉湎在过去呢?再说了,这么多年了,谁又能保证永远是当初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