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药,你看他的病好了吗?不说好全了,就说他的情况有好转吗?”
刘星晚问慕小桃。慕小桃想了想,面色迟疑:爸爸的病……好像并没有好转过。这么多年下来,她爸爸的情况反反复复的,只有恶化,没有好转,哪怕喝着药,也只是维持着身体不衰败而已。可就算是这样,每过一段时间,她爸爸的情况就要恶化一次,就要换一次药,而每次用的药,也会更加的珍贵。这次的药方,就是刚换了不久的。这个药方里的药比以前的药方用的药要更加珍贵,要花的钱自然也就更多,这也是为什么她在看到她爸爸把药给倒了之后,出离愤怒的缘故。因为他们家的经济情况,压根就经不起这么造。所以她才会愤怒的跑来找刘星晚质问。否则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这么莽撞的跑来找刘星晚质问?“你的意思是……药有问题?”
慕小桃也是聪明,立刻就想到了关键处,迟疑的开口问道。“聪明。”
刘星晚赞叹了一声,问她:“我会医术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嗯,今天下午热闹得很,村里已经传遍了。只是……”慕小桃说着顿了顿,目光落在刘星晚的身上,很明显的怀疑。刘星晚顿了顿,心里暗自无奈。她知道,慕小桃并不相信她会医术的事情。相比起旁人来看,慕小桃这个小小年纪的孩子,却理智得可怕,不是亲眼所见,亲自确定,她是绝对不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相信她会医术的。刘星晚想到这里便淡淡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确实会医术。村里荒屋曾经住过的老人家你还记得吗?他就是我的师傅。”
“有一点印象,我记得他救过一个人,但是送到卫生所之后就不管了,后来再有人去找他看病,他却说他不会医术也不会看病,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救的人。”
“后来他拒绝的次数多了,大家也就真的相信他不会医术,也就没有再去找他了。”
慕小桃想了想,说,“是,师傅他医术卓绝,只是不知为何,心如死灰,不愿意帮人治病,所以除了那次因为那人濒死而破例,后来再有人找他治病,他一概不理,只说不会医术。”
刘星晚道。“就算他确实是会医术,可是他都走了两年了,你怎么跟他学的医术?就算真的会医术,想来也是小时候学的了。你小时候学的医术,能记住多少,医术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慕小桃质疑。“嗯,从我回村来的那一年就开始学了,直到师傅他过世。至于我的医术,你大可放心,师傅虽然走了,可我好歹在他的教导下学了九年的医,加上有天分,该学的都已经学会了。”
“而且师傅临走前给了留下了医书,他老人家走的这两年我也没有荒废,一直暗中学习,治病救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慕小桃问:“那你之前怎么不说你会医术?也从没听别人说过你会医术!”
“因为这世道太乱。师傅临走之前交代过我,说若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本事,就不要显露医术。这几年的情形你应该也知道,牛棚里住着的那些可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我虽然没有他们那么大的本事,却也担心因为会一门本事而给自己添麻烦。”
刘星晚的话让慕小桃轻怔,随后心里便多了几分的理解。“那你现在为什么要为我爸看病?他病了十年,还是当初为了救你而落下的病根,就算你当初刚开始学医医术不好,你完全可以请你师傅帮忙给我爸看病,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慕小桃问出问题之后,面色冰冷得很。如果那个老人家的医术真的很好,或许她爸根本就不用病这十年,或许当初就能够在那位老人家的治疗下好起来。她爸受了十年病痛的折磨,可是刘星晚却会医术而不愿意替她爸治疗,这在慕小桃这里,简直就是不能够原谅的一件事情。刘星晚面色暗了暗,低声说:“当年我曾跟师傅提过,让他出面帮忙救治慕伯父,可是师傅大怒,不愿意,还说我要是再敢开口求他,就不要我这个徒弟了,要赶走我,我……”“我害怕师傅说的是真的,就没敢再提。我当时刚刚入门,做的都是背诵药材,辨别药材,辨别人体穴位,认识人体这种事儿,根本没有医术,所以也就没有办法给慕伯父治疗。”
“后来……后来是我不好,是我害怕,没敢主动给慕伯父治疗。”
刘星晚低低的说着。“小桃,你怪我是应该的,因为我的行为确实很自私,很白眼狼,这些年来,是我耽误了慕伯父。”
如果说刘星晚狡辩,不承认,那慕小桃可能会忍不住怨怪愤怒,越发厌恶刘星晚。可偏偏刘星晚认错态度极好,那低垂着眉眼后悔不跌的模样,让慕小桃没办法再发怒。再想想,刘星晚跟她的情况不同。刘星晚从小是无忧无虑被宠着长大的,可是她却因为父亲的生病而不断的强迫自己变强,是在磨砺中长大的。所以她的十六岁,比刘星晚的十六岁,自然是完全不能对等的成熟。这样想来,刘星晚在十六岁的时候,因为革命运动的剧烈爆发而感到害怕,不敢展露自己的医术,进而不敢给她爸看病,倒是正常人会有的选择了。可即便能够想通,要她接受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慕小桃沉默着没有开口。刘星晚安静了一瞬,又道:“早些天我去看慕伯父的时候,刚巧他在喝药,我闻了药味感觉有些不对,就请慕伯父把药方给我看看。”
“看过药方之后,我发现药方有问题。那药方看似没有问题,可是配的药却又有问题,然后我就给慕伯父把了脉,发现他中毒了。”
“你说什么?中毒?”
慕小桃心生剧震,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