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是一九六零年,我当时已经八岁了,被爷爷送回石竹山的第二年。”
“当时本来就穷,大家都吃不饱饭,靠着爷爷和三叔他们在外面奔波,好不容易弄到粮食送回来给家里吃,可是你却克扣了我和三婶的口粮,不让我们吃,只顾你自己和刘水珠吃饱!”
“非但如此,三婶生孩子的时候,你还故意拖延时间不去请产婆,害得三婶大出血。如果不是她的身体好,大夫的医术好,三婶她就不是身子变差,而是当时就死了!”
“你险些把三婶作贱死,你不但不觉得内疚,你还在她的身体刚好一点,将将能下床,就逼着她干活儿。”
“她当时本来就身体虚弱,还在月子里,又是大冬天的,却被你逼着用冷水洗衣,还让她做饭。她的身体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病根!”
“你以为我当时年纪小就不知道是不是?我告诉你,我都知道,我都记得!”
“这些年我一直不说,是因为三婶她跟我说,这话不能说,她说爷爷和三叔都希望家庭和睦,希望大家一起好好过,不希望我们因为她吵架,不想他们夹在中间为难。”
“三婶说,我爸爸妈妈早早的就没了,爷爷和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二叔和四叔又都不在家里,不在他们身边尽孝,他们就只有她和三叔可以依靠,她不希望因为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让家里闹腾起来。”
“三婶她那么好,一心为了家里,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你怎么忍心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奶奶,你到底有没有心,啊,啊……”刘星晚愤怒的质问着。这些话,并非是她胡编乱造的,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以前她知道却没有说,一个确实是因为张翠芬的教导,还有个是因为害怕,怕家里闹腾起来翻了天,那她就没有家了,三叔三婶就不疼她了。说到底,还是自私。上一世,她因为自私而失去了一切,包括挚爱她的爷爷,三叔三婶,还有慕瑾川……上一世她享受过他们毫无保留付出的宠爱,这一世她能重生,是得天眷顾,她自然是要十倍百倍的去爱他们,保护他们。重生之后,刘星晚为了维护这个家表面的平静祥和,不让爷爷操心费神,很多时候都是能忍则忍,能不说则不说的。哪怕和刘水珠争执,她也从来克制着自己不把事态扩大化,就是不希望家里闹腾起来,让家人为难。可是她的退步却让王大丫和刘水珠得寸进尺,这让她如何还忍得住?去他的不能说,去他的可能分裂这个家,她才不管了!王大丫都欺负到她三婶的头上了,她再忍她就是孙子!忍得头上都要长草了她,还谈什么保护她爱的人呢?见了鬼了就!“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六零年你才多大啊,你懂什么!”
王大丫眼神闪烁,虽然心虚,却扯着嗓门愤怒的开口,好像她的嗓门大就更有道理似的。“晚晚,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道压抑的声音。刘星晚扭头看去,就见刘荣耀站在门口,眼圈通红的看着她这边。他微微弓着背,双手紧握成拳,因为太过用力的克制,而导致他的太阳穴和两侧的脸颊高高的拱起,一副忍耐到极致的感觉。显然,刚刚刘星晚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因为刘星晚提起往事而痛苦得有些恍惚张翠芬听到刘荣耀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