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她来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啊。”

赵大有挠头。这事儿有什么不对吗？慕瑾川道：“你们既然知道她是我未婚妻，你们还让她留下来照顾我？老赵他想不到这对她有什么大影响，老蒋你还不知道吗？简直胡闹。”

“亏得你们两个还是当领导的，这么浅显的错误你们都会犯，真是愚蠢。”

慕瑾川生气起来，也顾不上眼前两人是他的上司，劈头盖脸便是一阵骂。赵大有：“……”蒋大光：“……”两人对视一眼：哦豁，原来是来护犊子的。蒋大光轻咳一声，道：“胡闹是胡闹了一点，可我们也没办法啊，情况紧急，事发突然，都是意外，赶鸭子上架，这不就这样了？”

见蒋大光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慕瑾川的火气蹭的一下往头上冲。不过到底还是冷静又理智的人，知道蒋大光是那种喜欢事事考虑周全的人，所以哪怕气得快要失去理智了，还是把自己的理智给拉了回来。他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从头到尾说清楚，一个字都不许漏。”

蒋大光倒也没觉得陆峥彦这态度居高临下，反倒觉得正常。慕瑾川就是这样的人，平日里看着冷冰冰，不喜多言的样子，但凡谈起正事儿来，他就是认真又专注的，管你是他领导还是他的手下，在他这里得到的待遇都是一个样的。他只是把双方放在平等地位上进行交谈，并没有说居高临下看不起人的意思，他只是习惯了言辞直接犀利而已。“你当初受伤之后被救下来，情况就一直不好，请了很多医学专家来都说没办法取出你心口处的弹片。”

“而且你一直在昏迷，身体持续虚弱，后来有几天稳住了，那些大夫就考虑说不管那枚弹片，不取出来，让它就留在你的身体里。只要新肉长好了，把它包裹住，不发生偏移，你就能平安无事的活着。”

“可这样一来的话，你醒来之后，势必就不能够再回部队当兵，参加训练。因为高强度的训练会让你的身体无法负荷，从而导致弹片发生转移。”

“这事情兹事体大，你本人又处在昏迷的情况，无法为自己做决定，综合考虑之下，我们就想着让你的家里人过来一趟。一是替你做决定，二则是能够照顾你。”

慕瑾川闻言眸色深邃了不少。“是不是情况比你说的还要更严重？”

他很精准的抓到了蒋大光有所隐瞒的迟疑。蒋大光：“……”“臭小子，我表情控制得很好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忍不住追问。想他堂堂政委，控制表情那是一流的，谁跟他聊天，不被他牵着鼻子走？怎么到了慕瑾川这里，就不好使了？慕瑾川淡淡道：“赵团他看了你一眼。”

蒋大光：“所以不是我露馅了，而是我有个猪队友？”

他看向赵大有，恨不得踹他一脚。赵大有：“冤枉，冤枉啊，我什么都没说啊，我就看了你一眼。还有，你说什么不好听，你要说个猪队友，蒋大光，你这是在污蔑我你知不知道！你给我道歉，道歉！”

蒋大光没跟他闹，见慕瑾川盯着他看，也没瞒着他。“那些专家的意思是，动手术的话成功率太低了，只有两到三成，可如果把弹片留在身体里，你的存活率能有五到六成。”

“但是，这样的存活率也是有代价的。”

“代价就是，你如果活下来，以后将要变得小心翼翼，不能干任何的粗活，重活儿，累活儿，只能精细养着，这样才能好好的活着，否则就可能有危险。”

慕瑾川的呼吸有片刻僵滞。这意思就是说，他就算活下来了，也会成为一个废人，自己干不了活儿，要人养着，否则就只能饿死。这叫素来独立自主，坚强无比的他怎么能够接受？他如今虽然醒来了，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到底还有没有弹片，他除了感觉伤口会疼，其他的倒是没感觉。他皱着眉的样子，倒是有那么点取悦了蒋大光。这小子平日里厉害得很，他们这些领导在他的面前一点威严都没有，他偏不告诉慕瑾川他现在的情况，就让他急一急，免得他那么骄傲，哼。蒋大光想着，便略过这个话题，继续道：“后来你也知道了，我们派了人去接你家人，没能接来人，反倒是把你未婚妻小刘同志给接来了。”

蒋大光微微耸了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慕瑾川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他冷着一张脸，声音都带着冰碴子。“你们明知道情况这么糟糕，去接人的时候还不把话给说清楚，你们还把她接来照顾我，你们就没想过她的处境吗？”

“你们是要有个我的家里人给我做决定来的，不是来玩的。做了决定，是要负责任的，她只是我的未婚妻，不是我的老婆，你让她怎么担负这个责任？”

“我如果动手术，死在台上，又或者不动手术，以后成为一个废人，这些责任到最后，都会被那些闲言碎语归咎在她的身上。”

“她一个小姑娘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你们要这么害她？咳咳，咳咳……”慕瑾川激动的质问声中，伴随着阵阵咳嗽。赵大有和蒋大光见状赶忙上前给他顺气：“你别激动，你别紧张啊，这命好不容易救回来了，可不能这么作啊。”

“你们别碰我。”

慕瑾川企图甩开他们的手：“如果我的命需要用她的名誉来换，我宁愿不要这条命！”

慕瑾川难得会用这样尖锐又不惜命的态度说话，说出来的话，也让两人大吃一惊。他们看着慕瑾川，目光陌生得就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谁不知道慕瑾川虽然拼，但绝对是那种特别顽强，特别惜命的人。他是那种，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拼了命也想活下来的人，因为他很清楚，他还有一个大家庭要照顾，他不能轻易死去。所以不管受了再严重的伤，他都会拼命的自救。可这会儿，他却宁愿用自己的性命护着刘星晚的名誉，这让两人如何不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