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乡巴佬女人云浅心情低落，低下头去，将脸埋进了手掌心。手术室不停有人进进出出，时不时有人出来，有人进去，来来往往，林巧珠却一直在手术室里没有出来。云浅不敢胡思乱想。她从一开始的焦灼，到冷静，又焦虑，心情已经经历过山车一般的转折。司夜擎目光落在她身边，凳子上，摆放着几个啃了一半的吐司。整整一天，陆玥陪着云浅守在手术室门口，失魂落魄的模样，说出去，她是司家的少夫人，根本没人会信。陆玥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见到司夜擎的真容，她有些惊愣住。可眼下，她也没有心思多认真观察这个男人。司夜擎将目光挪向陆玥的身上，对她道，“你先回去。”

陆玥摇摇头，道，“我要留在这里一起守着阿姨。”

云浅道，“玥玥，你早点回去吧，我妈还不知道何时能出来。”

她看陆玥已是很疲惫了。陆玥却坚持地摇摇头，“不行，我留下来陪你。”

云浅还怀有身孕，她不放心，想留下来照顾。陆玥看得出来，云浅也很累了，她都没走，自己更不能走。司夜擎也坐了下来。陆玥将他忽视在一边，拿起云浅啃了一半的面包，发现面包已经发硬了，她又从一旁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个蛋糕卷，对云浅道：“浅浅，吃点东西吧！你不能饿肚子。”

云浅此刻哪有心思吃东西，但陆玥再三规劝之下，顾忌自己有孕在身，她还是拿起了蛋糕卷，拆了包装，如同嚼蜡地吃了一口又一口，像是麻木了一样。陆玥又递过矿泉水，“别干吃啊，不怕噎着吗？”

云浅又接过水，像是执行程序般的灌了几口。又过了半个小时。像是世界末日一般的漫长和煎熬，手术室的灯突然熄了。陆玥最先反应过来，站起身来，下一秒，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林巧珠被医生推了进来。云浅反应过来，立刻冲了过去，“医生，我妈……我妈怎么样了……”她一边说，一边朝着床上望去。林巧珠身上缠满了各种管子，闭着眼睛，还没恢复意识。医生道，“病人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您别担心。”

云浅道，“手术成功了吗？”

医生点点头道，“虽然险峻，但手术成功了，不过，今晚不能探视，会有护士照顾，你们先回去吧，明天下午再来吧！”

云浅拧了拧眉，点了点头，“好。”

她目送林巧珠被护士推走，有些魂不附体。陆玥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阿姨没事了，你没听医生说吗，手术成功了。你……”她看了一眼司夜擎道，“你跟司夜擎回去吧。”

司夜擎站起身来，走到云浅面前，“回家。”

云浅别扭道，“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司夜擎拧了拧眉，当着陆玥的面，他没有发作。陆玥赶紧对司夜擎解释道：“她妈妈今天做手术，整整一天，她又累又饿，所以心情不好。”

司夜擎道，“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云浅警惕地眯了眯眼，“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司夜擎压着怒火，看样子，在她眼里，他是一个多冷血的人？陆玥在一旁圆场道，“现在好像没有餐厅开门了。”

司夜擎道，“我让靳寒订个餐厅。”

他平常都会去一家西餐厅用餐，尽管这个点，餐厅已经关闭了，但他一通电话，餐厅照样得营业。陆玥道，“浅浅，你和他去吃点东西，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云浅道，“玥玥，你不和我一起吗？”

陆玥一笑，“我回去吃泡面就好了，我困死了，不想那么麻烦。我早点睡，明天下午早点过来。”

说完，她与云浅道别，离开了医院。司夜擎定的餐厅，是淮南西路的一家西餐厅。餐厅是预约制的，装修高档，环境雅致，人均消费不低。店长一接到靳寒的电话，立刻将餐厅开门，等待迎接司夜擎的到来。主厨也立刻待命了。司夜擎和云浅到了餐厅，店长给他们安排了一处雅座。整个餐厅，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十分安静。司夜擎问：“吃什么。”

云浅敷衍道，“我随便。”

她确实饿了，可从小到大，她没来过这个高档的西餐厅，更别提点餐了。她连菜单都看不懂。店长站在司夜擎身边，问道：“司爷，可以点单了吗？”

司夜擎将菜单合放一边，淡淡道：“法式鸽肉松挞，黑松露番茄鞳鞳伴鲜蚝，柳橙法国鹅肝酱……”他连续报了一连串，云浅从来没有听过的名词。西餐的上餐准则，是根据头盘、汤、副菜、主菜、甜品的顺序依次上餐的，十分严谨。用完一道菜，才会呈上下一道。可云浅根本不懂西餐繁琐的规矩，也看不懂花里胡哨的摆盘，她现在是饿了，所以要填饱肚子。云浅看着头盘和汤，并无胃口，“主食是什么？”

店长回道：“普罗旺斯法香肋眼牛排。”

云浅问：“可以直接上吗？”

店长又看向司夜擎，“司爷……”司夜擎道，“直接上，切好过来。”

“是。”

云浅起身去洗手间。她从身上掏出巧克力罐，打开，里面装着保胎丸。陆玥将罐子认真清洗过，因此没有一点巧克力味，满满一股药味。这保胎丸，每天一次，饭前嚼服，十分难吃。她嚼服了一颗，洗了手，刚走出洗手间，就撞上店长进了主厨间，正在和主厨抱怨。隔着门，云浅就听到店长阴阳怪气道：“司爷今天带过来一个奇葩女人，除了长得漂亮，哪哪都比不上白小姐，连西餐的规矩都不懂，穿得也和乡巴佬似的，司爷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主厨惊讶道：“不会吧？司爷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女人？”

店长嘀咕了一句：“不知道。要我说，这女人压根配不上司爷！充其量，就是刚进城的小野模吧。”

主厨哈哈大笑，“像司爷那样的人中龙凤，想要什么女人，还不是勾勾手指召之即来？”

云浅不动声色地回到了位置上。不约一会儿，店长将牛排呈了上来。牛排已经切割好了。云浅看了看刀叉，刚才握住，因为刀叉太过光滑，一下子掉在餐盘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司夜擎皱了皱眉。忽而，听到一旁传来“噗嗤”一声笑。云浅抬起头，便看到店长捂着嘴，以一种尤其轻蔑的眼神时不时打量她，满眼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