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他震撼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于莹的脸。此时，于莹的脸，早已不复当年姣美的模样。她的脸上，有好几处地方，有着奇怪的伤疤。那些伤疤，不像是刀伤，也不像是撞伤，有点像是火伤，但又不是火伤。就像……北冥御对于莹脸上的伤，有着一种莫名的眼熟。他是在哪里见地过了。北冥御的目光无意扫到了怀中沈星然的手上。……北冥御猛一抬头，盯着于莹的脸。她……那里的伤痕……和沈星然手上的那里是一样的。沈星然手上的伤，是他脸上的血弄到的，那于莹脸上的……北冥御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北冥御的这个动作，马上就被躺在地上的中年女人发现了。“我的女儿为什么会变成毒妇？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中年女人的话语，句句都是控拆，句句都是怨恨。“妈，你别说了，别说了！”

滞在那里许久的于莹，终于在这一刻哭了起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下，一下子崩了下来。“我为什么不说，我都恨死他了，他把你害成了这个样子，却把你扔在一边，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娶进门，可是你呢，傻到我都不想认你了，居然还一直想着他，没出息！”

中年女人瞅着于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在那咬着牙骂。中年女人扭头看向北冥御，“北冥御，过去发生的那些事，都是我做的，如果你问我理由，那莹莹就是理由，你把她害成那个模样，我为什么不能恨你，为什么不可以也去害你，你本事强，我没办法，那我就从你的女人开始。”

北冥御的思绪有些混乱。于莹脸上的伤，和沈星然手腕上的是一模一样的，难道真的是他所为？那他是什么时候弄的？北冥御努力地回想十二年前，他刚刚开始发作的那些日子。因为身上的突变，因为痛苦，那个时候他几近疯颠的状态，意识混乱，就像只发狂的野兽一样到处乱窜，有时见着人也会扑上去。在那个颠狂混乱下，他伤了不少人，男的女的都有，难道于莹就是那个时候被他伤到的？后来的场面眼越来越失控，最后制伏他的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打昏他，并把他关起来。他颠狂了一个月，折腾了一个，人总算是清醒地来。人是清醒过来了，可是脸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恐怖的模样，不仅仅是变成恐怖的模样，还每个月发作一次。清醒以后，就感到很不对劲，那就是他那位未婚妻。那个父母帮他做主，一直跟在他身边，天天温温柔柔地叫着御哥哥，御哥哥的未婚妻，不见了踪影。他问起了家里的佣人，家里的佣人都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后来，他的父母就告诉他，于莹因为没有办法接受他的样子，她单方面解除了婚约，并离开了江城。北冥御瞅着于莹那张恐怖的脸，沉声道，“真的是我弄的？”

于莹垂下头，轻轻地点了点。恐怖的脸，悲怨的眼神，软弱的身躯，再加上从屋外刮进来的风。此时的于莹，真的让人有一种拥进怀中，好好呵护的冲动。“对不起！”

北冥御很郑重地对着于莹道歉。突然破相，突然变成丑八怪的样子，真的是一件可以把人摧毁的事件。那种生不如死的痛，他体会过。北冥御的对不起落下后，小屋内陷入一片寂静当中。于莹垂着头，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身体一颤一颤的，在她的脚下，落下一大滴一大滴的泪水。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看出她的样子，就像是因为受了巨大的冤屈，现在终于洗冤了。和于莹垂脸无声哭泣的样子不同，中年女人一直盯着北冥御。她在等，等北冥御说完对不起以后的下文。可是，她等到了大半天，也没有等来北冥御的下文。“哈哈哈！”

中年女人突然大笑起来，她躺在地上冲着北冥御道，“对不起？就一句对不起？你就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北冥御没有回中年女人。他知道，如果是他把于莹变成那样的话，说一句对不起，确实是没有办法弥补于莹，因为对不起，并不能让她的容貌变回以前。可是，除了说对不起，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和做什么了。娶她，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北冥太太只能由一个人来做。而那个人，就是他怀中的这个小女人。爱？那更加是不可能，因为他的心只装得下这个叫做沈星然的女人。而且，在爱上沈星然以后，他才发现，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没了沈星然的他，就像是一只搁浅的鲸鱼那样，就算再强大，可是离开了水只有死。他就是那只鲸鱼，而沈星然就是他栖身的海洋，他如果失去她，就活不下去。也是爱上了沈星然，他才明白，他以前对于莹，只是同情，因为那个时候，于莹在家天天被虐打，所以他同情她。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发作，还不是现在这副样子，是一个温和的大暖男，正义感十足。于莹，是他对弱小者的一种保护本能。北冥御本来就是一个情商不高的人，所以他就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是爱于莹的。爱一个人，应该是一看到她，就会想抱她，吻她，甚至是占有她。可那个时候，他和于莹从认识到订婚，足足有两年，别说占有她了，他连抱她，吻她的想法都没有。甚至，他都没让她进过他的房间。“哈哈！”

中年女人又笑了，她看着于莹悲凉地道，“你看，我说什么来呢，我说他是一个渣男，这样的人根本不值你爱，可是你偏不相信，你还说他是一个专情的人，结果呢，他不过是一个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现在他就用了一句，对不起来打发你！”

中年女人说到这里，于莹的头终于抬起，她看向北冥御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尽是寻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