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盛高举圣旨入院,所有人都走出堂跪迎。陈元驹此刻心里慌乱到极点,徐夫人和夜皓宇一头雾水,洛璃歌亦是一阵疑惑。按道理来说,应当是长公主在此时出现才是。她正要一并跪下去,忽觉手臂传来一股力道,将她给阻拦住。“不用跪。”
夜冥珏冷淡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副明黄圣旨并无任何敬畏之色,反而是透出一股无来由的敌意。洛璃歌微微一怔,不由想起京中传闻。夜冥珏与夜帝关系极差,并非是夜帝单方面讨厌夜冥珏,相反,听闻其实是夜冥珏心中厌恶夜帝,才将关系弄到这样僵。他甚至都不愿意做掩饰。即便如此,也做了二十年的太子。高盛向此处微微看一眼,似是习以为常,并未出声说什么。展开圣旨,便开始朗诵:“徐家长子,管教不严,在外闯下祸事,理当受罚,徐家却嚣张跋扈,勾结三皇子夜皓宇,在京兆府为非作歹,欺负我朝忠臣之后,现,朕做出如下处罚:”“徐家全部闭门思过,不得外出,三皇子夜皓宇不得再出现京兆府,回去闭门思过,罚奉三月,京兆府陈元驹,赏罚不明,公正不分,撤职查办,徐家长公子徐方宴,挪至大理寺牢狱,关至国公府四小姐满意为止,任何人不得徇私,否则严办。”
“钦此。”
话音落下,府内一片死寂。陈元驹面色灰白,眼眸里都是苦涩。他当墙头草惯了,毫无骨气,总想着不要得罪权贵。本以为国公府没落,有三皇子撑腰不会有什么,谁想到夜帝竟然会出手?早知如此,他便是死都不会这般行事。如今都晚了。夜皓宇和徐夫人脸上也是一片难堪,甚至是难以置信。“公公,这是不是有什么错?”
徐夫人急急道,“现在受欺负的分明是我儿子啊!关在里头的也是他!”
高盛淡淡道:“徐家夫人,凡事都要问过良心才作数,你若是没有,我也无话可说。”
“公公……”“你要抗旨不遵吗?”
高盛冷淡看着她:“还是不服皇上的判罚?”
“不、不敢。”
徐夫人冷汗流下来。任她平日里如何嚣张,可让她忤逆皇帝,那是有八百个胆子都不敢的。夜皓宇僵硬地跪在地上,脸色阴沉至极。高盛已经越过他们,走向站后一步的洛璃歌。神情顿时温和下来:“四小姐,让您和国公府受委屈了,详细事情,皇上已经从长公主听说了,也谢您保住长公主和三个孩子的性命,皇家欠您一份恩情,不过说起来……欠国公府的,又何止是这些呢?”
“国公爷与大公子保卫疆土,战死沙场,二公子也在战场下落不明,生死难测,若让如此忠门之后寒心,那才是我朝的悲哀,所以四小姐放心,皇上绝不会再让谁欺负您,若是有,您大可进宫来。”
这番话,是说给洛璃歌和国公府的安抚之言,也是说给徐家和夜皓宇的。夜帝要保国公府,长公主更欠着救命大恩,若是谁再不长眼,那便不是今日的轻拿轻放了。徐夫人脸色惨白,想到此前洛璃歌所说。竟然不是在撒谎?真是长公主保她,而不是太子?若早知道是如此,她如何会这般高调行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惹怒了长公主,来日还不知道会如何。洛璃歌眼眸里也满是诧异。她知道长公主会出手,却没想过长公主会直接找夜帝。有夜帝的颜面在,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谁再小瞧国公府。仔细说来,这件事若是当真再闹大些,怕是夜帝确实会头痛。因为处理不当,寒的便是武将的心。看国公府在失去男丁后成为这副模样,谁还会愿意卖命呢?洛璃歌缓回神,点点头道:“皇上的意思,国公府都明白,眼下公道既然得到了,自然不会再做什么,本也不是我们先闹事。”
“自然不是国公府的错。”
高盛微笑道,“皇上知晓您和三公子都受了伤,便赏赐了许多补品,若还有什么缺的,只管说便是了。”
“公公太客气。”
洛璃歌话音才落下,便听夜冥珏冷嗤一声:“他收买人心的手段,还是这般拙劣啊,本宫在此处,何须他来多管闲事。”
高盛客客气气地笑道:“您和皇上各有心意,殊途同归,您何必分得这般计较?至少四小姐也没有说什么嘛。”
夜冥珏垂眸看一眼站在身侧的人,凉嗖嗖地“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那奴便回宫了。”
高盛行过礼,便领着依仗浩浩荡荡地离开。陈元驹跪在原地,神情萎靡,根本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夜皓宇和徐夫人相继起身,一同看向洛璃歌。“有本事啊。”
夜皓宇咬住后槽牙,“竟然能惊动皇上。”
“意外之喜。”
洛璃歌波澜不惊道,“何况我说过,我捞哥哥是长公主点头的,我以为你听懂了我的提醒。”
夜皓宇眸光阴晦,咬着牙冷笑一声:“很好,我们来日方长。”
眸光扫过夜冥珏,他便大步离开。徐夫人眼眸里皆是恨意。若非圣旨在前,又因长公主相护,只怕她此刻已经冲出去咬洛璃歌一口气了。“我们也走!”
最终,也只是忍着怒火,拂袖向外走去。“啧,这便散场了,没意思的很。”
夜冥珏靠在门口,微眯着眼,冷淡脸庞上勾着几分讥诮:“不错,看来老东西确实比我有用。”
洛璃歌皱皱眉:“你和皇上有仇吗?”
“想知道?”
他吊着眉梢,似笑非笑地。可眼眸里淬着霜意,没几分真心的。“没兴趣知道。”
洛璃歌硬邦邦道,“事情了结,我也回去了,今日多谢太子殿下。”
“便只是这样谢?”
夜冥珏懒洋洋地问,“也不来点实际的。”
“那你要什么?”
洛璃歌回眸看他,“国公府很穷,你若不介意,皇上赏赐下来的补品,我倒是可以给你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