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皓宇和蓝语嫣四目相对,都流露出同样的快意。此前在三皇子府门前,洛璃歌令他们颜面尽失,现在也总算是轮到他们来让洛璃歌难堪,算得上是出一口陈年恶气。不少人窃窃私语,议论之中多有嘲讽的低笑。夜昭华不着痕迹地蹙一下眉,不快地看一眼蓝语嫣。她都已说明,洛璃歌是她的救命恩人,无论送什么都愿意当作是最好的礼物,怎么这位蓝大小姐一点都没有听明白,还在这里故意挑事。清清嗓,她正待铺层台阶,便听洛璃歌似笑非笑地看着蓝语嫣道:“你帮我提诗?这怕是不成。”
夜昭华顿一下,看她一眼后便暂且没有作声。“为何不成?”
蓝语嫣微微扬起下颌,心中是有几分傲气的,“我虽不是才冠京城,但帮璃歌你应当是足够的。”
“你哪里来的自信?”
洛璃歌毫不客气地讽刺:“连这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凭你这样的智商,还想要给我提诗?你可别糟蹋我的心血。”
“你……!”
蓝语嫣恼火,强忍着道:“那不是灯笼吗?”
“灯笼?”
洛璃歌扬起眉梢,“我再如何,都不可能在满月宴上送这样的礼物。”
“那你说它是什么!”
在蓝语嫣的认知里,这种样式的,便只见过灯笼。洛璃歌轻笑一声,并未回答她。她回过身看向夜昭华,道:“长公主,我来为您演示,教你玩这画箱。”
夜昭华点点头,让出位置来。便见洛璃歌上前轻轻按一下,便有一个小匣子打开,从内伸出三截小摇杆。“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向这样旋转杆子……便能使箱内景象、人物转换,自成一场戏。”
洛璃歌转动着摇杆,便见内里场景移山换海,小人正流畅地洞工作着。“因时间紧急,我便没有做得太复杂,只在这里藏入两个故事,都是京中流传,小儿爱听的两出,分别为《黄鹂报恩》和《狐仙叩门》。”
惟妙惟肖的场景和人物在快速变幻着,夜昭华和薛和衷惊叹地看着这小箱,虽然洛璃歌摇得很快,但已经认出其中故事。待将两个故事快速摇过,洛璃歌站起身来,笑眯眯道:“我想着,小孩子都喜欢听故事,辅以这箱子,更加生动,小世子们定然很喜欢。”
“别说是孩子,我也喜欢。”
夜昭华惊喜万分,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摇动杆子,爱不释手:“这倒是很像皮影,但……不需要人牵引,竟然只这样摇便好了?真是惊奇。”
夜冥玦饶有兴趣地看一眼洛璃歌,跟着上前去,想要玩玩那东西。却被夜昭华一掌拍开:“去,不要乱碰!这可比你那石头好玩多了。”
“啧。”
夜冥玦缩回手,挑眉看向洛璃歌,“四小姐心灵手巧,让人大开眼界了。”
顿一下,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夜皓宇和蓝语嫣,懒洋洋道:“某些人见识短,只认得灯笼,便开始嘲笑人,也不知她准备了什么礼物?”
蓝语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没想到洛璃歌能拿出这样机关精巧的东西,心中是嫉妒无比。席间众人探着脑袋望过来,都是啧啧称奇,望向洛璃歌的目光十分不同。冬雪在旁看着,骄傲地挺起了脑袋。在一片片称赞声中,蓝语嫣不甘地咬咬牙,阴阳怪气道:“我和璃歌认识这样久,从来没听她说有这样的才能,璃歌,是不是碰见过什么高人?不妨说出来,也让大家都认识认识。”
以这女人的脑子,怎么可能想出这样的东西?蓝语嫣根本不相信。洛璃歌知晓她的心思,并不恼,也不着急,反而是笑着道:“是呀,也不能我独自领功,虽是我的想法,但这机关是祖母和三哥帮忙,才为我设计出的箱子,我不过是请工匠帮忙而已。”
洛老夫人微微一怔。在今日之前,她根本不知道洛璃歌准备的什么礼物。方才看到时,她也同样觉得惊奇和惊艳。诧异地看向洛璃歌,在对上她笑盈盈眼眸时,心里一阵欣慰又复杂。她明白,洛璃歌这是在故意将功劳推给自己和洛清羽,并未独揽。明明这样的事情最能赚风头,她却能忍下贪欲和年轻的意气,这般懂事乖巧,也令老夫人多少心疼。蓝语嫣嗤笑一声,一副“我早知道”的模样,嘲笑道:“果然呀,我便知道不可能是你独自做出来的。”
当然不是她独自做出来的。洛璃歌心中想着。她在现代时,为放松神经和心情,很喜欢拼些小机关玩,这箱子,就是她曾拼过的一个,虽然不如那一个精妙,但也足够用了。不过——这不是蓝语嫣得意的理由。眼眸微微一眯,她毫无温度地笑着,不紧不慢道:“蓝小姐,说这般多,以你的才名和玲珑心,献给长公主的礼物定然不俗,不若拿出来,让大家都开开眼界。”
“我……”“姑姑,我也想看看蓝小姐的礼。”
夜冥玦打断蓝语嫣的话,微微俯身,提醒着夜昭华。这才将沉浸在箱中的夜昭华给唤回神。想到方才蓝语嫣不住为难、嘲讽洛璃歌,她心中本就不喜。当即便道:“那便让蓝小姐拿出来,大家一同看看。”
有她发话,纵使蓝语嫣有再多理由,都无法推拒了。暗暗瞪一眼洛璃歌,她不得不拿出礼物,走向夜昭华。有洛璃歌和夜冥玦的礼物在前,任谁在此刻献,都会黯然失色。蓝语嫣硬着头皮上前,不住安慰自己:至少,我确实是有才华的。这般想着,她仰起头,从容自信地走到夜昭华面前,温温柔柔地行礼:“长公主万安,我这礼不似太子殿下的珍贵,也不若洛老夫人般心巧,只有一片心意罢了,还请您不要嫌弃。”
她故意只提洛老夫人,半分不提洛璃歌,将对洛璃歌的轻视都写在了脸上。夜昭华神情冷淡,维持着礼抬手道:“请蓝小姐展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