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洛璃歌收摊回到国公府。在陪着洛老夫人吃过晚饭后，她便去寻了时棠。“我听明月说，你这几日时常前往成玉茶楼？”
时棠点点头，用手轻轻比划：“方长鸿的名单出来了，我找他了解情况，确定一下我们需要招揽的人。”
停顿一下，她又比手语：“既然是要招兵买马，便不能只着眼于江湖中人。明年春闱大考，我们需要观望一下，最好是从现在开始便做准备，选好人选。我们还未有健全的情报网，建议询问钟大公子。”
“又要去麻烦钟钰吗……”“他是可靠的人。”
时棠定定看着洛璃歌：“既然他已经参与进一部分，想来他也知晓您究竟想要做什么，所以不用太避讳。对我们来说，他是目前最值得信赖的。”
洛璃歌点点头：“好，便按照你所说的来做，哦对了——”她顿一下后，便道：“今日碰见徐方宴了，从他给的信息来看，徐大人近日一直在忧愁，应当是很有希望答应我们的事情。”
时棠仔细想一下后：“未必，他常年跟随着三皇子，又借势良久，估计是舍不得放弃积累下来的这些东西。”
她沉默片刻后，左右看一眼，才再度做起手语。这一次，洛璃歌没有什么打断的机会，只是细致地看她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讲述完整。“……既然要开始做，那便要做得绝一点，不能只是过家家。”
时棠坚定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复。“……好。”
最终，洛璃歌点了一下头：“一切都按你所说来做。”
……翌日中午，徐语堂和柳如鹤在荟萃楼碰面。“柳大人，请坐。”
徐语堂微笑着看向柳如鹤：“今日邀约，我还以为柳大人不会前来，看来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柳如鹤平静道：“是外面传言太夸张，做人的基本礼貌，我还是有的。”
二人一同坐下来，点过菜，喝了两轮，才切入正题。“柳大人近日在司法台，可还有几分清闲？”
徐语堂为他添酒，笑着询问。“几乎没什么空闲。”
柳如鹤实话实说道，“此前新法之事闹出不少乱子，近日才平。但皇上被此事敲响警钟，要我们重新审一遍律法，若有什么不合适、不完善的，要整理出来，留待讨论。”
这都不是什么秘密，柳如鹤说起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徐语堂笑着道：“柳大人虽是代台首，但在这位置做得好了，说不定便能转正了。”
柳如鹤淡淡看他一眼。徐语堂站在谁那边，他是很清楚的。现在说这种话，莫非是在为夜皓宇打探吗？柳如鹤不动声色，道：“最好还是要看皇上决断，无论身处什么位置，我都会做好自己的事情。”
“柳大人一向是恪守本分、公正廉洁的人物，这我们都是只晓的。”
徐语堂笑着道，“所以，柳大人托旁人为你的官位走动……这我也是很惊讶的。”
柳如鹤皱皱眉：“什么意思。”
他何曾让人走动过这样的关系。“柳大人，我既然寻你出来聊，便是已经知晓内情，您不必在我面前隐瞒。”
徐语堂一副温和面孔，“这几日，四小姐可逼我逼得紧呢，我如今都不敢让犬子随意出门了。”
柳如鹤一愣：“四小姐？哪家的四小姐？”
“和您柳府有关的，不就只有国公府的四小姐吗？”
徐语堂含笑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柳如鹤毫不犹豫道，“她不是这样的人，更不会插手政事。”
“柳大人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徐语堂微微叹口气，“说句老实话，我也不懂四小姐为何如何，但您看，我这里有她的亲笔书信。”
徐语堂将信给取出，放在桌子上，正是洛璃歌询问他答复的。柳如鹤认得这字迹，洛璃歌留在他家中的药瓶子，写得也是这样的字。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信中只说是要你答复，并未说是怎样的事情。徐大人，凭着这信，你便要让我相信吗？”
“你若不信，我们大可去问四小姐。”
徐语堂坦坦荡荡道，“我既然敢和您说，那便是不怕查的，我想以四小姐的心性，应当也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
柳如鹤沉默了。徐语堂观察着他的神情：“这样看起来，柳大人是完全不知情了？那为何四小姐要我助你登上司法台台首之位？”
“我不怕告诉您，这件事，是在两个月前，她便要我答应的。当时我根本不知道会出这么多的事情，也不知晓你是太子的人，因此答应得轻易，只想着江台公若是无事，我这承诺自然不必兑现，可谁想……”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柳如鹤：“这位四小姐，当真是深谋远见呐，竟然早早便料到这么多的事情。”
柳如鹤依旧沉默不语。关于这点，他倒是有点猜测。当时洛璃歌和他说起夜冥珏之事时，他便知道，洛璃歌一定是多少知晓这些事情的。她既然知道，那便是可能猜到了台首的结局。当时在司法台内，和她相识的人，便只有柳如鹤。这样一想，洛璃歌的想法反倒是有些太过简单和天真。可偏偏这样的简单天真，全部都变成了现实。柳如鹤所在的位置，确实很容易便能成为真正的台首。但他不明白，洛璃歌为什么要这样做。见他许久不语，徐语堂只当他是有些不满意洛璃歌的行为，笑着道：“您看，这好好的……四小姐偏要来掺一脚，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要做什么。她都未曾和你商量过，便着急来训我，实在是有些太不尊重柳大人了。”
柳如鹤抬眸看向他：“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他话语已经发沉，明显是不快。徐语堂依旧当他是在和洛璃歌动气，便道：“我素来知晓柳大人的心性，其实早就知道这是洛家四小姐的自作主张，因此来好心相告呀，免得柳大人您牵扯其中，最后遭了什么祸，那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