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酒楼。洛璃歌站在门口向内望一望，还能听见内里在杂乱的动静。估计是还在打着。她抛出碎银丢给伙计，询问道：“里面是怎么闹起来的？”

伙计眼眸滴溜溜一转，打量着洛璃歌。随后扯起唇角一笑，恭恭敬敬道：“是国公府的两位公子在打着，先是二公子和张小将军前来，在二楼用着饭，三公子和朋友后也紧随而至了。”

“本是没什么的，因这两日楼里来了位说书先生，谈论朝堂时事间，议论了洛家小姐几句，三公子便不高兴了，和那先生理论。吵着吵着，便动了手，张小将军毕竟有巡防的责任在，便上前阻拦，还喊二公子来相助，三公子便更不乐意了，将二公子也给算上了，就……”“什么说书先生。”

洛璃歌蹙眉，“他都说什么？”

“他……”伙计谨慎张口，细细打量着洛璃歌，似乎在猜测她的身份。洛璃歌眯一下眼，道：“仔细说清楚，我现在便去带人走，减免你们的损失，否则就让他们打着吧，你到时候看看张小将军和三公子赔不赔。”

伙计讪笑两声，只好道：“这几日太子印章之事沸沸扬扬，先生便讲了几句，言语间猜测三皇子已经定案，这太子不日便会废除，至于洛家小姐……”他小心看一眼洛璃歌，斟酌词汇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过去自然会有什么好日子，说不定会被欺负、贬为平民什么的……总之说得确实不好听。”

洛璃歌淡淡“哦”一声，抬步进入酒楼。仰起脖子向二楼一看，栏杆处人影晃动，连巡逻的守卫都来这里了，正苦苦挣扎在中间，反而是挨了最多的打。洛清羽和墨松打得彪悍又粗俗，能砸的东西一个都没放过，大有要拆楼的架势。看起来像是故意撒气的……至于洛松风，则躲在后面，死死扯住暴跳的张巍年，不让他和洛清羽对上。总之，混乱得很。洛璃歌躲过从楼上飞上来的一个盘子，谨慎向楼上走去。她尽量避开混战区，在周围逡巡片刻，找到一个木棍，用力在后面敲打，喊道：“都别打了！”

没有人理会她，这样的嘈杂下，她的声音实在太微小。洛璃歌深吸一口气，提气凝神，握着棍子摆出打棒球的姿势，用尽力气打向一旁的大件古董花瓶。她身后似乎响起一声惊叫：“别砸！”

洛璃歌置若罔闻，手起棍落，干脆的打碎。哗啦啦的巨大动静响起，瞬间覆盖过其他声音，只有掌柜的喊叫声仍旧凄厉。正在打着的人终于注意到这边出现的人影。洛璃歌绷紧下颌，提着棍子冷冰冰地扫视众人，气场十足。一片寂静中，她冷淡而平静地重复：“别打了。”

墨松缩缩脖子，悄悄躲向洛清羽身后，并将手里拿着的盘子藏了藏。洛清羽下意识怂了一下，马上又梗着脖子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谁这么长舌妇，竟然还去打小报告。”

“你说我来做什么？”

洛璃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洛清羽：“……”将手里棍子一丢，在掌柜痛心目光中，洛璃歌踩着碎片过去，直直向洛清羽走去。她脸色看起来实在吓人，洛清羽下意识后退两步，毫不犹豫地将墨松给出卖出去。“是他先开始的！”

墨松：“……？”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洛清羽。随后可怜巴巴地看向洛璃歌：“小姐……”“躲开。”

洛璃歌一把将他给推开，脸上都是嫌弃。墨松反而是松一口气，一副“你自求多福”的表情看着洛清羽，麻溜地躲到一边去了。洛清羽咬牙：没良心的，都不知道帮他背背锅。迎着洛璃歌目光，他低咳两声：“那什么，其实我能解释的，我可以告诉你这里发生了什么。”

“不用，我都知道了。”

洛璃歌淡淡看他一眼，随后视线缓慢落在他身后的一人身上。“说书先生？”

虽是疑问，语气却相当笃定。那一身气质，除了是说书先生，又能是什么？先生愣一下，顶着一张紫青的脸点点头，有点忐忑。紧跟着就听洛璃歌道：“我家兄长冲动易怒，不小心冲撞了您，还请您见谅。”

见洛璃歌是来道歉的，先生顿时松下一口气。他笑着道：“没事，没事，就是这楼里的赔偿，是不是该……”“不过——”洛璃歌话语陡然一转，眸光变得犀利无比：“我就算是不嫁给太子，就算是和他一起被贬为平民，我也有的是法子对付你，甚至是让你消失。”

“你若是不信，敢不敢和我赌一赌。你方才议论我的那些话，我兑现在你身上，如何？”

说书先生顿时面色变得惨白，呐呐道：“小人……小人……不是、不是那意思……”洛清羽见有人代替他成为出气筒，顿时挺直腰背，指着他道：“还狡辩，你刚才说的那些，要不要我给你重复一边？竟然还敢意淫我妹妹进青楼，供你们……”说到后面，他都说不出口。说书先生冷汗流下来，忙道：“洛小姐恕罪，小人、小人就是嘴贱，随便说说，不作数、不作数的。”

“你一句不作数，就算了？”

洛璃歌冷冷看着他，“你的话已经说出口，我自觉受到羞辱，不想这么算。你觉得现在，大家是会听你的，还是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