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马车停靠在国公府，洛璃歌轻踢一下睡着的洛清羽：“别睡了，下车。”

洛清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哦”了一声就撩开车帘。正看到一小厮匆匆跑过来。看也没看他，便向里头的洛璃歌道：“小姐，张小将军传来话，让您尽快赶去洛园。”

洛园……那不是洛松风的住所吗？洛璃歌挤开挡在前面的人，看向外头小厮：“他有说原因吗？”

“说是二公子忽然晕倒了，可能和他的记忆有关。”

小厮道。“我知道了。”

洛璃歌看向洛清羽，后者避开她的目光，懒洋洋地下车。他站在下面，淡淡道：“早点回家，都是要出嫁的人了，别在外逗留太晚。”

“……你不去？”

洛清羽淡淡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便直接转身进府，用行动代替了回答。洛璃歌无声叹口气，将车帘给放下来，淡淡道：“去洛园。”

洛园在北城区，和国公府南辕北辙。洛松风选在这样的位置，就可见他现在仍旧是逃避着国公府，或许是因记忆残缺，也或许是因青莘的事情。一路靠在车壁上想着，不知不觉间，马车便已经到洛园。园子里人很少，除正常洒扫做饭的几个仆人外，洛松风便没有留下任何伺候的丫鬟小厮。他的主屋布置得也很简单，几乎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若不是看到站在里面的张巍年，洛璃歌都要以为是走错地方。她抬步进门，目光扫过床上躺着的人，问道：“请其他大夫看过了吗？”

“没有。”

张巍年主动让开位置，“他一直都是你和陈太医在负责，请其他人也没有必要吧？”

“如果真是因什么病症而昏迷，你请这么远的我过来，已经是耽误病况了。”

洛璃歌道，“严重一点，说不定已经死了。”

张巍年：“……”他看一眼胸膛起伏正常的洛松风，不禁道：“你也不用这么诅咒自己哥哥吧？”

“这不是诅咒，我只是让小将军涨涨常识。”

洛璃歌淡淡道，“你看起来好像不太懂这方面的知识。”

张巍年没好气道：“是什么情况，我能判断。”

“你是大夫吗？”

洛璃歌反问。他张张嘴，哑口无言。洛璃歌不轻不重地哼一声，便走到床畔，给洛松风把脉。扫描功能跟着一扫，就收回手，淡淡道：“你让人传话时说……他可能是因想起什么，才忽然晕过去？”

“对。”

张巍年犹豫一下，怕洛璃歌又要给自己科普什么知识，索性将茶楼内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交代了。两人的谈话内容，他也没有隐瞒。“那应该就是你们的谈话刺激了他头脑里的神经……嗯，就是记忆，所以导致他头痛昏厥的。”

洛璃歌本想仔细和他说一下原理，但话到嘴边还是作罢。最后干脆做结：“人没事，等等应该就醒了。”

“这么说……确实是记忆被刺激……”张巍年喃喃着，一双眼微微发亮：“若是如此，那我做出的设想，会不会……”“张小将军，请问你今年多大？”

洛璃歌冷不丁问。张巍年愣一下，下意识地回答：“二十。”

一瞬后，马上便反应过来：“你在骂我。”

“不是骂你，只是觉得你天真。”

洛璃歌道，“若他们当真活着，会失踪整整两年吗？”

“许是另有别情呢？”

张巍年不甘道。“那是什么样的别情，让他们连家都不回，连边疆都不守？”

洛璃歌反问。张巍年答不出来。眼神不自觉瞟向洛松风，他心里燃起的希望始终无法被浇灭。洛璃歌平静道：“不要给自己这么无望的期待，将来期盼落空，你会更难过的。”

这种道理，张巍年当然懂。但作为家属，他无法理智对待。看着洛璃歌平静至冷酷的脸庞，他不禁道：“难道你就不想国公爷和大公子回来吗？”

洛璃歌一愣，略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眼眸：“我只是不想抱没意义的期待。”

话音落下，她轻抿一下唇，不敢再去看张巍年。屋内陷入一片冷寂，谁都没有再说话。片刻后，洛璃歌站起身道：“既然他没事，我先回去了，你呢？”

“我要等他醒。”

张巍年道，“我要问清楚。”

他仰头看向洛璃歌：“如果他真的想起些什么，哪怕是只言片语，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洛璃歌保持沉默。她并不是国公爷的女儿，在遥远的现代，她也没有父母，因此确实不理解这样的感情。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退开。“咳……”床上人忽然发出一声动静，打断洛璃歌和张巍年的对峙。他们同时看去，就见洛松风悠悠睁开眼眸，怔怔看着纱帘。“……醒了？”

张巍年几乎是扑过去的，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现在怎么样，是又回忆起什么了吗？”

洛松风目光悠悠转动，缓慢落在他身上。在这一刻，他似乎才清醒过来，挣扎着起身。张巍年扶他一把，让他靠在叠高的枕头上，一双眼充满希冀。“抱歉……”洛松风看着他，嗓音暗哑：“我什么都没想起来。”

张巍年眸中亮色渐渐暗淡。他缓慢坐在床畔，不知要说什么好。“只是……”洛松风微蹙着眉，“只隐约有片段，似乎是决战前夜，我们在大帐内商议，发生了争吵。”

“内容呢？”

张巍年急促问。“我想不起来……”洛松风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觉得这应当是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都回忆不起来。国公爷……似乎曾和他说过什么，那张坚毅脸上都是犹豫和踯躅，不应当出现他那样的人脸上的。他看着张巍年失落神情，再度道：“……抱歉。”

“你和我道什么歉。”

张巍年苦笑，“是我将你给拉出来的，也只是我自己一个人在妄想罢了。”

他抬起眼，和洛璃歌沉沉对上视线。那始终保持着理智的清冷眼眸，不住刺激着他的神经。用力咬一下后槽牙，他发狠似的道：“张家儿郎，不是婆婆妈妈的性格，既然我心有疑虑，便该亲自去一趟边疆，将这件事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