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辰走到了直殿监的值房门口，看着值房内忙忙碌碌擦桌子的紫雪。紫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楚辰正倚在门口，两只手环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一缕金黄色的晨光远远地打在楚辰的身上，怎么看怎么像是富贵人家心思不良的浪荡公子。紫雪直起身，声音很低，：“楚公公好。”

说完之后迅速地低下头，两只手惊慌失措地捏了捏手中的抹布，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中拿着块抹布。注意到了手中的抹布，紫雪悄悄地吐了口气，蹲下身子继续擦桌子。只是刚刚蹲下，身后的脚步声就动了起来，直到了自己近前，脚步声才停了下来。紫雪心中有些诧异，手中的抹布不停，头稍微偏一下，余光就看到楚辰盘腿坐在了自己的身后，眼神中依旧是似笑非笑地玩味。紫雪心中一慌，飞速地将头转过来，只是回头的动作太猛，差点就径直撞在了身前的桌子上。楚辰努力地憋着笑，一张嘴无声地咧开。不能笑！我们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多好笑，我都不会笑！紫雪重新专注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却始终觉得有道目光在背后看着自己。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的感觉让紫雪微微有些不安，即便是如平常一般想要将注意力专注到手中的活上也没有办法将心中的杂念摈弃。“停下来吧。”

“啊？”

紫雪听到声音，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来。楚辰指了指紫雪手中的抹布：“我说，停下来吧。”

要是再这么下去，紫雪能不能擦干净这张桌子楚辰不知道，但是他一定会被紫雪笑死。紫雪小声地说道：“可是这张桌子还没有擦完啊。”

怎么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这么固执呢？楚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饿了，你要陪我吃早餐。”

紫雪委屈地捏着手中的抹布，看样子还是没有放弃擦桌子的想法。楚辰的脸色猛然阴沉，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紫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在楚辰的死亡凝视之下，紫雪很快就败下阵来：“那我们就先吃早饭吧。”

两人同时站起来，楚辰注意到紫雪的脸上带着些许汗珠。如今给她卸下她的伪装的机会就在眼前，我必须考虑这会不会是我今天仅有的机会。重铸……咳咳，还没荣光呢，就先不铸了。楚辰嫌弃地说道：“你脸上脏死了，洗把脸再吃早饭。”

紫雪“啊”了一声，整个人瞬间慌乱起来。楚辰像是没有注意到紫雪的慌乱一样，对着门外喊道：“有活人没有，打一盆洗脸水进来。”

楚辰的话音刚刚落下，一个掌事太监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楚公公，您要的洗脸水。”

“嗯，放在那儿吧。”

楚辰看着面前这个名叫田明的掌事太监，吩咐道：“去派个人给我把早餐端过来。”

田明应了一声，将洗脸盆和毛巾放在门口的小几上，转身走了出去。楚辰指了指洗脸盆，不耐烦地说道；“赶紧去洗脸，洗完脸来吃早餐。”

紫雪的表情瞬间一僵，眼神飘忽，连连摆手：“不……不洗了吧，一会儿我回去洗。”

楚辰抬手挽起袖子；“你自己洗还是我帮你洗？”

通过这段时间中与楚辰的接触，紫雪显然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更好，只得不情不愿地向着洗脸盆走去。轻轻地挽起水，小心地将脸上的汗水洗去，又轻轻地将脸上的水擦去，紫雪小声地说道：“我洗完了。”

楚辰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只是眼神中却忽然飘过一抹笑意：“你脸上怎么有脏东西？”

紫雪心中一慌，两只手在脸上乱摸，想要将并不存在的脏东西擦去。“笨死了。”

楚辰大步走上来，嫌弃了一句，从洗脸盆边上将毛巾拿下来，伸手在紫雪的脸部边缘擦拭着。紫雪心中更加慌乱，声音中也带了两分紧张。“楚公公，擦干净了吗？”

楚辰敷衍着：“快了快了。”

随着楚辰擦拭地动作，紫雪心中却更加紧张：“要不我自己来吧，别弄脏了楚公公的手。”

楚辰动作一停：“你是嫌弃我给你擦的脸不干净？”

面对着不讲道理的楚辰，紫雪张了张嘴，说出的话语中明显有着慌乱；“不……”楚辰抢断：“我都没有嫌弃你，谅你也不敢嫌弃我。”

紫雪再也说不出话来，叹口气闭上了眼睛，心中祈求楚辰千万别发现不该发现的东西啊。擦着擦着，楚辰终于在紫雪的下巴处发现了一道裂纹。楚辰手中擦脸的动作一停，另外一只手轻轻地在紫雪的脸上的裂纹处一搓，一点点皮肤随即翻卷起来。“欸……”楚辰满脸惊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的世界。不得不说，就这演技，奥斯卡都应该欠他一座小金人。紫雪心中最不愿意让楚辰发现的秘密还是被发现了，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中，迅速抬手抓住了楚辰的手臂，眼神中带着两分乞求，对着楚辰轻轻摇头：“不要！”

楚辰装糊涂也是一把好手，认真地看着紫雪的脸：“不要什么？你脸上有脏东西的。”

看着紫雪眼神中的乞求，即便是人渣如同楚辰，动作也有了微微的一个停顿，随即毫不迟疑地拉着紫雪下巴下方翻卷起来的皮肤。“刺啦。”

随着楚辰的动作，一张精心制作的人皮面具瞬间被楚辰从紫雪的脸上撕了下来。一张精致地小脸出现在了楚辰的眼前。即便是楚辰心中早已经有了两分心里准备，但是仍然有一瞬间的惊愕。清晨的阳光顺着房门撒进来，像是在给眼前的神女披上了霞衣。惊艳到了极点！只是这张精致的脸上，满是慌乱、无助、害怕。看着楚辰手中的人皮面具，紫雪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还是被发现了……要连累姐姐了……紫雪像是在等待着命运的审判一般惴惴不安，很快悬浮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掉落下来。“好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这么瞒着我？”

楚辰轻飘飘地扔出这句随意却又像是带着深情的话，活活像是一个被辜负的纯情老实人。嗯，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啊……紫雪睁开眼睛，下巴处就多了一根手指，对面的人一脸的愤愤不平：“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这么瞒着我，不行，我伤心了，你要想好怎么补偿我！”

听着楚辰一句没有离开人皮面具，却一句也没有问人皮面具的事情，紫雪的心悄悄回落一些。楚辰随手将人皮面具塞在自己的袖子中。“快点说，想好要怎么补偿我了吗？”

“惹小爷生气，后果可是很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