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邪王女歪着头,像是在听楚辰说话,半晌没有动,好半天之后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其实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幕的发生,甚至在下午的时候看到楚辰对着自己身边的侍女交代如何联系他在草原上安排的人手时,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当这句话没有说出来的时候,还能让自己假装这样的事情可能不会发生,假装这一刻就是永远。人嘛,有时候麻痹了自己,活得反而要轻松几分。楚辰也没有仔细解释,从一开始的自己的身份就注定了这场离别必然会发生,能解释什么呢?解释自己的最重要的心腹,因为在即将卸任的时候支援了粮草,所以被人下狱了?还是去解释,草原的事情自己该做的已经做完了?种子已经种下,只需要耐心等着发芽生长了?:说不如做,这种时候,无声地陪伴才是最好的安慰。这一夜的月邪王女并没有休息,从楚辰的帐篷之中出来之后,立马就让几个绝对忠诚于自己和呼儿赤的亲卫开始清查人员。能无声无息地混入到楚辰的帐篷之中,必然是自己身边的亲近之人。月邪王女也知道,当年兀特在与呼儿赤争夺汗位胜利之后,虽说忌惮于父汗当年给呼儿赤分了近乎整个草原西部,不敢在没有合理借口的情况下对自己姐弟二人动手。但是要说兀特没有在呼儿赤的部族和手下,甚至在自己的近侍卫之中掺沙子,月邪王女是不信的。只是这些年来,呼儿赤一直表现的过于安分,所以月邪王女也懒得去找这些人的麻烦。只是今天兀特手下的这个行动,却着实让她有些生气。没过多久,雪雪就回到了月邪王女的帐篷之中复命。“失踪的是什么人?”
雪雪看了一眼月邪王女的脸色,她此时表现的有多冷静,雪雪心中就有多胆战心惊:“是您的侍女。”
“嗯,”月邪王女应了一声:“查到我手下侍女和其他人接触的事情了吗?”
“尤其刺杀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们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雪雪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据实相告:“除了一个先前在楚大人的帐篷外伺候的侍女,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与外人接触过,不过接触的人有些复杂,有马夫,有部族中的勇士,还有几个军中之人。”
“嗯,那就都杀了吧!”
雪雪颤颤巍巍地说道:“王女,这会不会有点多?”
尽管月邪王女的语气平淡地就像是在吩咐雪雪去宰只羊来吃一样,平淡的没有任何起伏,但这里面可是涉及了足足上百条人命啊。雪雪不是圣母,可是也不是什么滥杀无辜的人,比如说那个伺候在楚辰帐篷外面的人,学学就觉得至少没必要杀。“王女,都要杀了吗?”
“怎么?你在教我做事?”
雪雪急忙低头领命:“不敢,我这就去办。”
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月邪王女身上展现出来的杀伐果断和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作风,才是当年老可汗最宠爱她,认为她是最像自己孩子的理由吧。时间转眼已经是两天,尽管月邪王女已经将手底下的人都换了一批,但是楚辰仍然在她身边安排了一个小太监。在面对月邪王女的时候,楚辰说的也很明白:“这人就是留在你身边,用来看着草原的,有什么事儿,他会绝对听从你的命令。”
尽管知道这话真假掺半,但是月邪王女仍然没有放弃将这个人留下来。当晚的时候,月邪王女亲自动手烤了羊肉,两人一边吃着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楚辰像是已经喝醉了一样,忽然一把将月邪王女手中的酒杯抢过来,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看着满面红光,却依然带着盈盈笑意的楚辰,月邪王女笑起来,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开心:“呼儿赤想要让你留下,他会把草原东部的地方全部划给你,到时候我们每天放放羊,等到将羊赶回来之后,就可以和现在这样喝酒聊天。”
楚辰箕坐在地上:“你要是让我偶尔放放羊,体验一下生活还好,但是你要让我一直放羊,我可受不了这个。”
“你一个左贤王还用得着亲自放羊?”
楚辰无奈叹气:“左贤王就不用过日子了?”
“那以后要是饿着你怎么办?”
月邪王女凑过来,低声调笑:“有你在,还能饿着我?”
竟然能从月邪王女口中听到这种神奇的黄段子,楚辰哈哈大笑,刚刚伸手要提起身边的酒坛子,手却被月邪王女按住。她脸上的醉意瞬间消失,像是因为留不住楚辰而恼怒:“既然不愿意留着,那就别喝了。”
楚辰一时间也有些看不懂这个女人,淡然地站起身来:“既然不让喝,那就不喝了。”
“不过这坛子酒可是好东西,我得带走!”
楚辰说着又一次向着酒坛子伸出了手,月邪王女一把将酒坛子打翻:“都要走了,还喝什么喝?”
气氛在这一刻瞬间陷入到了微妙的尴尬之中,楚辰叹口气,没有多说什么。来的时候是和月邪王女一起过来,但是走的时候身边陪着的却是江乐一群人。江乐虽然有些奇怪为何平日之中总去大人帐篷之中的月邪王女没有过来相送,但是看楚辰的脸色不好,江乐明智地没有选择多问,而是绞尽脑汁地汇报着这段时间草原上的各种情报。“阎升已经初步取得了兀特的信任,目前已经被兀特放出去养马了,不知道后续对他的安排会是什么。”
“也先已经成功上了我们的船,等之后的战事起来,他一定会如同大人所料,成为事情的关键转折点。”
“张策将军的人马已经成功混入到了北戎人之中,现在他们就是一支被周人袭击过的部族。”
楚辰问道:“京城之中的情况怎么样了?”
提到京城,江乐一下子犹豫起来,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说吧,我就是想看看,京城乱到了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