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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顾白衣长得像是吃软饭的,那沈玄默一看就是很“正派”的贵公子型长相。 端得是剑眉星目俊朗不凡,乍一眼看过去慵懒肆意,但那漫不经心的眼神一扫过来,便叫人心头一凛,不敢轻视。 而且他个子很高,看人的时候眼总朝下瞥,很有点俾睨天下的气势。 看着散漫随性,但不好惹。 但有一点绝对毫无争议——这是个男的。 顾白衣也是个男的。 穿越之后依然性别为男。 原来这个世界的“顾白衣”喜欢男的? 顾白衣直接被信息条里的“勾引对象”几个字给砸懵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也可能是喝多了酒,酒劲上头,反应便慢了好几拍。 沈玄默好像很闲似的,确认了顾白衣的身份,不走也不再吭声,只是用打量的眼神注视着他。 隔着镜子对视了足有半分钟,与之相关的记忆慢慢解锁。 顾白衣的脸色刷得涨红了。 像是羞耻,又像是被吓到了,张了下嘴就开始咳嗽,咳得眼眶都泛红了。 他连忙伸手捂住了嘴。 沈玄默对着镜子微微挑了下眉。 看来是想起自己来了。 沈玄默跟顾白衣其实并不熟悉,在这之前甚至没有主动跟他搭过话,仅仅只是打过一次照面。 那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 沈玄默被朋友拉去某个会所参加了一场小型宴会,不知道谁带去了一批小明星,还有会所本身一些特殊“员工”,有男有女,都十分青春靓丽。 顾白衣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不知道是小明星还是单纯在那家会所打工。 沈玄默没问,也没什么兴趣。 被一群别有用心的莺莺燕燕围绕在身侧,有人觉得享受,沈玄默只觉得厌烦。 好像几百只浓妆艳抹的鸭子围在自己身边转,聒噪又滑稽。 只不过朋友的面子不能不给,而且他专注于跟亲妈唱反调,对于对方耳提面命的洁身自好之类的教训不屑一顾,毫不在意传出点什么风流浪子的名号,所以他还是多留了一会儿。 那时候顾白衣就畏畏缩缩地端着酒杯跟在其他人后面。 碰了几次壁之后,他就把注意力转到了沈玄默的身上,大约是觉得他独自站在角落无人打扰,或许更容易下手一些。 他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迎上来打招呼,沈玄默直接往旁边避让了几步。 恰好朋友应酬回来,知道他实际上很不喜欢这些事,便主动帮他挡下来,回头训斥了几声。 顾白衣被训得脸红,起初是让开了,但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又听别人说了些什么,又开始一直盯着沈玄默看。 一直等到沈玄默走的时候,他还下意识追了上去。 最后是会所里的人得了吩咐,主动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坐上车回去的时候,朋友还跟他点评了一句:“长得是不错,就是太小家子气了。”
跟着又叹息,说到这里来陪客的基本都是家里有些困难的。 不然不至于跟一堆人挤着去讨好人。 如果能被客人点中作陪,他们就能多拿一些提成,入了眼了,私下的好处自然更多。 明面上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违规不违法。 所以朋友虽然也不喜欢这一套,但也没有发作,跟里面的顾客签完最后一单后就长舒了一口气,说以后再也不来了。 他本意是叫沈玄默不要生气,但沈玄默压根没在意这件事。 现在还能记得顾白衣的名字和脸,单纯是源于他过目不忘,记忆绝佳。 就连当时到场的人员名单和房间号,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更不要说顾白衣这个长得不错,而且还意图往自己跟前凑的了。 今天见面肯定是意外,因为沈玄默确实就是随机找了家犄角旮旯的店,骗他妈说特意找了招待她的。 他们坐下的时候,店里人已经不多,顾白衣大概是在后厨休息,是别的服务生来招待的。 直到大堂那里闹出动静来,沈玄默才瞧见顾白衣。 顾白衣显然没看到他。 看到他咳得惨兮兮的样子,沈玄默反倒觉得比之前顺眼了一些。 趁着顾白衣平复呼吸的间隙,沈玄默已经打量了周围一圈。 装修得很精致,但处处都透着暧昧昏沉。 再联系大堂里的那一幕,怎么看都不大正经。 沈玄默问:“这是你们店里的风俗吗?”
“……不是。”
顾白衣闷闷地答,“有时候会有一些姐姐过来卖酒。但林姐只是来兼职的普通服务生。”
林姐就是刚刚那个险些被逼喝酒的女服务生。 这家店确实是个正经餐厅,而且味道还不错,平时也有不少正常客人过来吃饭。 不过现在这任老板以往手上就不大干净,如今算是金盆洗手,但还是带着做些酒水生意。这一块原本有专人负责,但那些人今天恰好不在,那几位熟客就盯上了店里的普通服务员。 老板或许本身就存了些邪心,挑服务生无论男女都只要好看的,服务生制服也精心设计过。 因为给工资大方,倒是有一些不谙世事的大学生会被骗过来。 林姐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她之前只在高峰期过来兼职,一直没出什么事,这才没有防备。 沈玄默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上下打量了顾白衣几眼,问:“你现在还是很缺钱?”
顾白衣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随着关于沈玄默的记忆被触发,他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之前那个宴会上的场景,连带着也补充了一些前因后果。 这个世界的“顾白衣”确实很缺钱。 说起来他的身世也有些凄惨,作为孤儿在福利院长到四五岁,因为长得好看而被一对夫妻收养。 养母不能生育,但在收养了“顾白衣”短短几年以后,养父就在外面有了私生子,便在父母的怂恿下离了婚。 后来养母带着“顾白衣”再婚,结果前几年养母重病,继父又抛下他们跑了。 当时“顾白衣”正在上高中,养母怕影响他学习,便一直瞒着这件事。 等到高考结束,养母昏倒在单位,“顾白衣”才知道养母已经病入膏肓了。 为了给养母治病,他欠下了很多钱,甚至还借了高利贷。 更遗憾的是,无论怎么治疗都没有起色。 三个多月前,也正是遇见沈玄默的那段时间,“顾白衣”已经没有办法再借到钱了。 医院下达了最后通牒,如果无法在期限内结清欠款,他们就会停止治疗。 “顾白衣”却不愿意放弃,在外兼职打工的时候受人怂恿,进了会所工作,想要找个有钱人把自己卖了。 结果没有经验,反倒惹恼了某个客人的家属,阴差阳错闹到医院。 当晚养母就留下一封字迹凌乱的遗书,自己拔了管子。 “顾白衣”给养母处理完后事,就离开了会所,回到了学校。 这会儿他其实还是个大三的学生。 但是之前的债务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结清的,所以仍是到处找兼职。 这家餐厅里的生意他也很清楚,有时候也会自己主动去跟客人推销酒水。 所以刚刚在外面被客人逼着喝酒的时候,经理明明看到了却并没有过去帮忙。 他要是能哄得客人开心了,是能多添一笔提成的。 不过这其中的细节就不必跟沈玄默这个外人细说了,顾白衣只简单说了养母去世和欠债的事。 “会所的工作,我已经辞掉了。之前实在是病急乱投医了,不好意思。”
顾白衣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地道歉。 虽然那事儿不是他做的,但他现在已经顶了对方的身份,过去的事也不好不认。 他有些同情这个世界的“顾白衣”,知道他是真的被逼到绝境了才选这条路,但到底也没真的经历过那样的绝望,无法那样自然且彻底的感同身受。 好在沈玄默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只是以一种很微妙的眼神打量了他片刻。 “这么说,你当时不是因为喜欢我才想接近我咯?”
顾白衣不知道。 过去那些记忆只有画面,感受不到情绪。 兴许“顾白衣”看他长得帅气,一见钟情,又或许压着闷气,忍辱负重。 但按照一般人的逻辑来说,只是形势所迫。 第一次见面,哪来的喜欢呢? 顾白衣轻轻“嗯”了一声,又接了一句:“抱歉。”
他低着头,发梢间露出的耳朵尖通红。 头一回跟个陌生人一本正经地聊“勾引”这种事,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沈玄默将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尴尬窘迫尽收于眼底。 先前可没看出来他脸皮这么薄。 腼腆得好像毛绒绒的食草动物。 兴许先前真的只是“不得已”。 沈玄默又问:“欠的债还有很多?”
顾白衣有些不明所以,但记忆不是很清晰,只知道还欠了不少,一时半刻还不完,所以他点点头,含糊带过:“应该吧。”
沈玄默“哦”了一声,一时间没有再接话。 顾白衣以为他就是随口一问,那么陌生人之间的话题应该就到底为止。他低头去洗手,然后又对着镜子去擦脸上快要干涸的酒液,准备简单洗一下就出去。 他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刚刚要不是为了林姐挡了那一下,他应该已经回去了。 沈玄默仍然站在门口盯着镜子里的他看。 顾白衣只当他不存在。 大堂里的吵闹声渐渐弱了,大概是那群人终于闹够了准备离开了。 沈玄默似乎也是被那边的动静吸引了,回头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冷不丁地就对着镜子叫了一声。 “顾白衣。”
顾白衣闻声抬头。 沈玄默微微扬起嘴角,慢条斯理地说:“我请你当我的男朋友,怎么样?”
“咔嚓——” 回应他的是一声脆响。 汹涌的水流向上喷溅出来。 顾白衣手里抓着被他不小心掰断的水龙头把手,飞溅的水花打湿了他的上衣,连同喷泉似的落水哗啦啦地淌到地上。 他抬起头,转向后方,眼睫上还挂着几滴水珠,颤颤巍巍地要往下落。 沈玄默终于看到他的正脸,透着几分可怜的无措与茫然。 顾白衣觉得自己可能还在做梦。 要不然就是今天刚见第二面的沈玄默的脑子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