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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衣刚信誓旦旦地跟沈玄默保证要好好演戏,隔天就又撞见了赵桑实。 赵桑实并不是特意来找他的,只是恰巧从餐厅后门外的那条巷子里路过。 一群花臂壮汉拎着棍子走在前面,手无寸铁的赵桑实缀在队伍后面,怕冷似的拢着袖口,远远看去好像困倦的大猫。 比起前面那些壮汉,他堪称清秀,在这个群体里也就格外醒目。 顾白衣拎着垃圾袋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赵桑实。 “扑通”一声,垃圾掉进垃圾桶。 赵桑实也转过头来看他。 脸上还是那种敷衍的假笑,好在语气还算和蔼,他喝住了前面警惕起来的小弟。 “这是我一个朋友家的……小朋友。”
赵桑实说着又看向顾白衣,“你……”
他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来他的名字,只记得是姓顾。 索性省略了这部分问候。 “你今天有没有看到两个奇怪的女孩子?”赵桑实问道。
顾白衣慢慢摇头,一边往后退了两步。 好像很害怕似的。 赵桑实随着他的视线注意到前面的小弟——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他不由笑了一下。 胆子还真小。 视线从顾白衣身上移开,赵桑实继续跟小弟们发号施令:“继续找。”顾白衣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走远。 回头准备回去的时候,就见经理站在后门口,有些好奇又有点紧张地探头探脑。 后厨的角落也有人在谈论这件事。 “听说昨晚那边发了好大的火,说要彻查这件事。”
“真是不要命了,未成年也敢碰!”
“那俩小姑娘也厉害着呢,据说是撂倒了两个守门的职业保镖自己逃出去了。”
“我也听说了,好像半夜就逃跑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人呢。”
“那边老大怕是要气疯了,就这么被两个小丫头片子坑了一道。”
“谁知道是不是仙人跳。”
…… 顾白衣刚听得入了神,就被后面跟来的经理拉了一把。 别掺和进去。 经理用口型提醒他。 顾白衣回过神,冲经理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他将垃圾袋重新装好,洗了手便退出了后厨。 经理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问他:“你认识赵哥?”
顾白衣:“之前见过一面。”
经理刚刚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他盯着赵桑实的背影发呆,闻言只当他们没什么交情,便低声提醒了一句:“可别这时候上去触霉头。”
原主很缺钱,之前也不是没对男人卖过笑。 但有些人就是只多看一眼也会引来危险和麻烦。 经理怕顾白衣年轻不懂事,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地跟他说了一下这个“赵哥”有多不好惹。 赵家虽然已经洗白,但多少还是传承下来了一些匪气乃至戾气。 像二三十年前那样一言不合就杀人沉尸的事是不可能再有了,但这群人仍然游走在灰色地带,有的是办法叫整得人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 直接被排挤出宁城都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这任当家的“赵哥”脾气算是不错,平时也不怎么露面,但前提是手下人都安分守己,不能犯了他的忌讳。 上一个上赶着跟他作对的,还是他最后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如今已经生死不知三四年了。 顾白衣心头一动,问:“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经理看了看左右,确认没人注意到,才往顾白衣耳边凑了凑,声音压得几乎只剩气音。 “听说是赵家名下有家会所收了两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还强迫她们去接客。”
结果不巧那会儿正好赶上警察上门。 两个小姑娘就趁乱逃了出去,至今下落不明,也没有报警。 那位赵哥为此发了好大一通火,一面疑心是对手做的局,一面又担心是手下不听话擅作主张。 他是从来不允许手下碰这些底线的。 但当时房间准备齐全,员工暗号指路熟门熟路,八成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一直没留下尾巴。 也怕擅作主张的人担心东窗事发,选择提前除掉那两个“证人”。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找到那两个小姑娘。 为此,低调许久的赵家一早就联系了这一片所有的有关系的商家,要求他们提供线索。 经理早上就接到了老板的电话,让他们留神这件事。 “这事儿我早就注意过了,跟我们店里没关系。你可千万别往里面掺和,也别跟人谈这件事。等这两天做完,早点回学校,好好上学去。”
经理低声嘱咐。
顾白衣微微往后仰了仰脖子,伸手捏了捏耳垂。 他不习惯别人靠得那么近。 拉开一些距离之后,他才乖乖点了点头。 经理提醒他也是好心,尤其是这两天,看着顾白衣同样沉默却讨喜了很多的表现,他就越不希望对方牵扯进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 要不是因为太缺钱,顾白衣应该是只在校园里面享受青春。 之前听顾白衣说这周结束就辞职回学校了,经理也真心为他松了一口气。 就剩两天时间了,最好不要再节外生枝。 顾白衣谢过他的好意提醒,也并不准备插手这件事。 他连附近的路都没认全,更别说自作主张地去主动招惹麻烦了。 只是想到那两个年轻的女孩子,顾白衣总有些不安的感觉。 工作时间结束,顾白衣绕过那些私下聊得热火朝天的同事,换了衣服就准备去公交站等车。 今天沈玄默说是要开会,所以并没有约他见面。 顾白衣准备直接回学校补一下作业。 后天假期结束开始上课,但他昨天夜里才想起来周一就要交作业了。 原主满脑子都只想着赚钱,早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今天他运气不错,在站台边低头看了会儿班级群里的作业提醒,回学校的公交车便开了过来。 这边站台偏僻,临靠着小巷,原本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儿等车。 所以他一上车,司机便要关门,一边起步。 然而下一秒,巷子里便窜出来两个人,硬是从关了一半的车门缝里挤了进来。 后面那个是个长发的女人,因为慢了一些,头发被夹进车门,扯得她惊呼一声。 两人都穿着不合身的黑色,前面那个短发的脑袋上还扣着帽子,一上车就叫司机赶紧开车,一边伸手将后面女人的长发硬扯下来。 司机踩了个急刹,面色不虞地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不要命了!”前面那个连连说着“对不住”,又说:“我们实在是赶时间,没有办法,一时情急,下次绝对不会了!”
见他们态度良好,司机又训了两句,一边继续开了车。 直到开过两个红绿灯之后,他们才松了口气似的,从前面慢慢走向公交车的最后方,想要找个靠后的位置。 然而没走两步,前面那个戴帽子的便愣在原地,见了鬼似的盯着顾白衣说不出话。 顾白衣也皱起了眉头,低声叫了一句:“桃子?”
从这两人上车开始,顾白衣就觉察到不对,先是发型相似,随即声音也格外耳熟,到这会儿见了正脸以及脸上的表情,终于是确认了猜想。 然而眼下他反倒更加惊诧。 不合身的外套一直遮到膝盖处,下面就是光\\溜\\溜\\的小腿,脚上踩着高跟鞋。 眼睛处还有没有洗干净的亮闪闪的眼影。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应该出现在陶木桃身上的打扮。 而顾白衣同时又想起了昨晚看到的那个眼熟的人影,以及今天刚听到的两个未成年女孩子的传闻。 他心下一沉,但并没有当众追问。 朝后面看了一眼,他便起身走向倒数第二排的位置,顺手拉起遮光的帘子,一边朝陶木桃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坐过去。 顾白衣坐在靠窗的位置,足够挡住两个瘦弱的女孩子的身形。 陶木桃犹豫了一下,拉着身后人的手坐了过去。 顾白衣真的一句都不问,陶木桃反倒有些不自在,低声说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这句话说起来反倒更像是欲盖弥彰。 但她又不太想跟顾白衣解释详情。 只是担心他会去跟她妈乱说,一时间便有些左右为难。 顾白衣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先找个地方换身衣服,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
陶木桃咬了咬下唇,点了点头。 他们在十站之后下了车,附近刚好有一个小的商场,陶木桃拉着同伴就进了路边的服装店。 顾白衣跟在后面帮她们付了款。 “就当是我跟你借的,之后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陶木桃说完就抱着衣服去找卫生间。
换上长袖与长裤,洗掉所有的妆之后,陶木桃看起来才稍微自在一些。 而她旁边的长发女孩儿则一直低着头掉眼泪,时不时就要说一声“对不起”。 陶木桃看起来有些想发火,但最终还是忍耐了下去。 “往后的路怎么走,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她是不想再管这个朋友了。
虽然陶木桃明显很不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先将朋友送了回去。 顾白衣不放心,一直跟在她们身后。 一向讨厌他的陶木桃这回却什么也没说。 长发姑娘住在破旧的老楼房里,一楼的院子里一半是丛生的野草,一半是堆积的垃圾,蝇虫还在上面嗡嗡乱飞。 那姑娘住在三楼,敲了一会儿门,就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出来开门。 陶木桃就在楼道里目送着朋友进门,老人并未看见她。 等到祖孙两人关上门,陶木桃才转身离开。 走到无人的地方,陶木桃才说了一句:“我之前以为她是被人骗了,所以才自以为是地想要去救她。”她只说了这一句,便再没有说那个朋友如何不对。 顾白衣一路看过来,大概也拼凑出了一些真相。 今天赵桑实找的那两个未成年姑娘,恐怕就是这两人。 赵桑实也算沈玄默的朋友。 顾白衣觉得他应该不算什么坏人,但两相比较之下,显然还是陶木桃这边要紧一些。 所以顾白衣提醒了陶木桃几句,最近最好不要再往那边跑了。 陶木桃有些心不在焉地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我特意找我另一个朋友帮我化的妆,我妈在我跟前都认不出来的,在那边也是用的假名字,他们以为我们是早早辍学出来打工的。”
她还在想那个朋友的事。 直到快到家门口,她才想起来应该跟顾白衣道谢。 虽然她因为借款的事一直对顾白衣心有芥蒂,但一码归一码,这次顾白衣主动帮她打掩护,也算是帮了她。 而且那些欠款他也已经还干净—— 欠款。 陶木桃忽的一愣,猛地转头看向顾白衣。 原先毫不在意的违和与不对劲重新浮上心头,她终于生出几分疑惑来。 “那些钱,你是哪里来的?”
顾白衣回答说:“找了份兼职。”
陶木桃不安地追问:“什么兼职?”
顾白衣沉默了片刻,尝试着用最简洁的语言描述他那样复杂的工作:“……情感调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