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时修宴听不到屋里有任何动静,沉入谷底的心仿佛浸了冰水的海绵,又冷又沉。他靠在门口,努力缓解不知道哪里涌起的刺痛,准备离开。没关系,反正别墅外都有他的人,盛千意逃不掉。她在别墅里,就还是他的。而就在这时,拍门声响起。盛千意拍门的力道不轻,振动隔着门板落在时修宴的后背。他听到女孩大声道:“咬人又怎样?宴宴咬得好!如果有人这么逼我,我也咬他!”
时修宴脸上的表情在刹那间定格,眸底的冰冷都被不可思议所取代。他觉得自己听错了,可耳朵忍不住继续仔细听。又听盛千意道:“宴宴,下次再有人欺负你,我和你一起咬他们!”
盛千意在房间里,还气鼓鼓的。她明白过来时修宴在自卑,有些生气他这个举动,可更多的则是心疼。于是,她嘀嘀咕咕:“别人都说隔代亲,呵呵,那个爷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串通外人害你!一把年纪都要进棺材的人了,不安享晚年还专搞幺蛾子,就不怕坏事做多老天收么……”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大门突然被大力猛地拉开。盛千意因为靠在门上没站稳,直直就往前倒去。可下一秒,她落入了一个怀抱中。时修宴伸臂将她紧紧环住,虽然用力,却又不至于勒得她不能呼吸。他手臂有些微的颤抖,几乎咬牙切齿道:“盛千意,我不喜欢你演戏!”
“我最痛恨欺骗!”
“不要欺骗我!”
时修宴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也不知道是说给盛千意听,还是他自己听。天知道刚刚盛千意那句话,让跌入地狱的他仿佛一瞬间到了天堂。从当初被接回时家开始,他的耳畔就是那些人的议论——他还不会说人类语音的时候,他们以为他听不懂,所以就连佣人都当着他的面议论他,说他就是个狼孩,也不知道时家接他回来做什么,一个眼神和狼一样的疯子,说不定还会吃人。他会说话了,打起架来不要命,佣人见到他,老远就绕到走。只有以为他不在的时候,才敢偷偷议论:“这位狼少爷今天好像又咬人了!明明都回来两年多了,居然还跟森林里的野兽似的,一点人性都学不来!”
而同龄的那些小孩则根本不会克制,他们都直接指着他骂:“喂,咬人的东西,要不要爷撒泡尿给你照照,看看你有多恶心!怪不得盛家那位小公主都不要你了,谁会喜欢一个疯子!你长这张脸又有什么用,没有人会真的喜欢你,你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
后来他成年了,越来越凶戾,身边再没人敢挑衅他。可他偶尔还是会在别人的眼底看到明显的惊恐和厌恶。所有的过往都是刀,落在身上一开始疼,后来伤口渐渐多了,结了痂,变成了他的铠甲,他再不会有感觉,也不会在意。可现在,怀里的姑娘却说,咬人又怎样?有人欺负他,她会和他一起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