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手术确认书，请温先生签字。”

护士递过来一张确认书。其实这是每个手术前都要走的流程，告知家属手术风险，避免术后造成纠纷。温允深过去从没觉得这薄薄的一张纸会有什么重量，可此刻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其中每一条的风险，都是他无法承受之重。拿起签字笔的手迟迟写不下名字，反倒在确认书上落下了一道难看的墨迹。“稍等。”

他终究放下笔，拿起手机给温佳妤的母亲打了过去。那边好半天才接听，女人声音带着愉悦：“允深？”

温允深道：“阿姨，佳佳她这边有点事……”女人打断温允深：“允深，我知道佳佳经常给你添麻烦，你虽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嫁给了你父亲，你就是她哥哥，平时帮阿姨多照看点她。”

温允深蹙眉：“不是——”女人笑着道：“她如果倔脾气上来了，你也不用客气，该管教就管教……好了，我难得和你爸出国旅游，先不聊了，我们要上游轮了，回来见！”

温允深卡在喉咙的话没能说出，那头已经挂了电话。护士还在等着他签字，他望着‘家属’两个字，眸色变幻。最终，他还是签下了自己名字。只是比起平时笔走游龙的字体，此刻的签名就像是刚刚学写书法的学生。放下笔，整个人好像虚脱一般靠在墙壁上，脑海里都是刚刚那些字眼——永久失明、记忆里行动力衰退、脑死亡……他深吸一口气，眸子发红地望着手术室。温佳妤已经被推了进去，里面还要做一些准备，医生也在陆续准备到位。“等等！”

温允深突然开口：“我进去看看她。”

“温先生，这个不太合规……”护士要拦住他。温允深不理会对方劝阻，已经冲了进去。里面正在进行术前准备，温佳妤躺在手术病床上，安静得仿佛没有一丝生气。温允深的脚步一下子变缓，直到慢慢来到病床边，半蹲下来。温佳妤脸颊白皙，还是他刚才帮她擦干净小脸的样子，安安静静，就连呼吸都很轻微。温允深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堵住，他望着正在穿戴手术帽的医生，心知有些东西一旦开始，恐怕就再也没有叫停的可能了。有些话，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对她说一次……温允深忽而凑到温佳妤耳边，声音很低：“佳佳，给你说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我喜欢你。”

“从你14岁开始，我就喜欢你。”

“我比你大7岁，或许你觉得我混蛋，21岁竟然喜欢14岁的、名义上的妹妹。”

“但那时候，我以为我们对彼此的心意是心照不宣的。”

“我把16岁的你逼出去，就是为了我们之间没有兄妹的这层关系。因为我知道，我出不去，你母亲也不愿意离开我父亲，而温家向来都是传统家庭，不会允许我娶自己名义上的妹妹。”

“但我没想到你会因此恨我，这四年，我们几乎没有心平气和坐下来聊过。”

“对不起佳佳，或许我单方面决定四年前的事是我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如果没有逼着你离开，如果你没有进娱乐圈，今天是不是也不会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