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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昵称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把所有人劈得目瞪口呆。
以至于第二天小陈来接他们上班,还调侃:“公主呢,怎么没和你一起下来?”庄泽野说:“你们这些人,天天视奸人家微信是吧。”
“哪有,我只是听小顾说起才去看的。”
小陈乐不可支,“辞述最近太好玩了,我都要晋升成叔粉了哈哈哈哈。”
没一会儿,温辞述提着两个水杯上车,把粉色那只递给庄泽野。 “你的杯子被阿姨洗了,她让我带个新的给你。”
他手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杯子,一个粉色一个黑色。
因为平时运动量和用嗓量很大,Flora每天人人都要猛灌水,一般会带这种一升容量的大杯子。 庄泽野不干:“凭什么你用黑的,把黑的给我。”温辞述立马拿起黑色杯子,拧开杯盖咬了口吸管:“我喝过了。”
庄泽野:“……” 小陈在前面笑得花枝乱颤:“小顾还说你欺负他,你俩到底谁欺负谁啊,哈哈哈哈哈哈。”
温辞述满脸无辜,安静地将盖子又拧了回去。 庄泽野泄气,说:“你那微信昵称再不改回来,当心到公司被他们起哄。”
温辞述不以为然:“随便怎么说,自古以来公主便是尊称,大靖之前很多公主都心怀家国大义,为国家百姓付出了很多。在我看来,‘公主’一词比‘皇子’更为尊贵。”
“太通透了,简直太通透了!”
小陈笑得停不下来,“阿野,你看看人家,觉悟比你高多了。”
庄泽野这回倒是没反驳,能有这种观念的确觉悟高,尤其是对于一个一千年前的古人来说。 “当然,他们还是叫我的本名比较尊重。”
温辞述说。
小陈笑道:“温教授很会起名,辞述这个名字多好听啊,谁敢乱叫你外号我揍他。”温辞述欲言又止,其实他想说,辞述只是他的字,不过也没人知道他本名叫什么。 快到公司的时候,庄泽野问他:“上午有空吗?我帮你把歌从头再顺一遍。”
“这次有什么条件?”
温辞述警惕地说。
车停了下来,庄泽野猛地夺走他手上的杯子,留下一句:“条件是我用黑的。”小陈在车里狂笑,温辞述追下去喊:“你站住,那个杯子我喝过了。”
“无所谓,我不care。”
“我有洁癖!”
“你有洁癖关我什么事。”
温辞述很想把自己的杯子抢回来,但与生俱来的教养让他干不出在一众同事眼皮子底下打打闹闹的事,只好眼睁睁看着庄泽野堂而皇之地进了电梯。 他不太信庄泽野会用他的杯子,因为他确信,刚刚自己的口水糊在了吸管上,如果庄泽野有勇气去咬那根吸管……那就太奇怪了。 到教室后,庄泽野随手把杯子放在脚下。 温辞述瞟了一眼,准备等会儿暗度陈仓地给换回来。 “开始吧,我十点还有事。”
庄泽野两腿伸展开来,爷似的坐在椅子上。
温辞述只得连接手机放歌,说:“我昨天朗诵了很久,不过还是有点找不准腔调。”庄泽野没说什么,示意他直接唱。 温辞述跳过前奏开始唱,刚到第一段主歌结束,就被按了暂停。 庄泽野直截了当地说:“拍子、断句、唱腔,都不太行,flow不够流畅,你要加点自己的设计进去。”
“先说拍子,这样,你用手打一段我听听。”
温辞述重新播放前奏,跟着鼓点打了一段,庄泽野惊了。 “拍子不对,不是,你之前那几首歌是怎么唱的,不是每次都能卡上吗?”
温辞述实话实说:“凭感觉。”
庄泽野大受震撼,一时间语塞,好半天才缓过来。 居然不知道拍子,还特么能唱对。 他只好道:“好吧,我们先不管那些复杂的,你把这首歌的节拍记住就行,我给你从头到尾打一遍。”
他如同在教小朋友音乐课,双肘撑在膝盖上,一下下完整地打了一遍。 估计潘慧和向晚之前也没想到,温辞述会不知道这么基础的东西,所以没有人教过他。 “里面有几个反拍,注意别卡错了。”
庄泽野有点后悔,“我是不是把这首歌改的太难了?”
温辞述没说话,按照他教的,从头到尾打了一遍,包括反拍也完美得一遍过。 庄泽野再次震惊:“你这就会了?骗我玩儿的?”
“挺简单的。”
温辞述表示。
“我发现你真是个奇才……OK,下面说断句。”庄泽野摇着头感慨,“以这句为例,‘犹记那天马蹄如雨呐喊如雷热血如注’。”
“就用2f唱法好了,简单点,你尝试把每两个字断开。跟我念一遍,犹记,那天,马蹄,如雨,呐喊,如雷,热血,如注。”
温辞述跟道:“犹记,那天,马蹄,如雨,呐喊,如雷,热血,如注。”
“注意模仿我的腔调和咬字,再跟一遍。”
“犹记,那天,马蹄,如雨,呐喊,如雷,热血,如注。”
庄泽野清了清嗓子:“现在连起来,稍微快一点。”
温辞述跟了一遍,他又继续加速:“再快。”
第三次加速的时候,温辞述毫不意外地舌头打结了,唱到“如雨”那里出现了口胡。 他疑惑道:“这比原曲还快?”
庄泽野说:“练习的时候通常比原曲快1.5到2倍,那样舞台上才能游刃有余。”
温辞述明白了,于是又试了一次,又嘴瓢了。 他这才发现,rap不是谁都能唱的。 “有点难。”
庄泽野笑了:“所以说,rapper的舌头都很灵活,给樱桃梗打结什么的不在话下。”
说完这句话,不仅他自己突然意识到不对,温辞述的表情也变得怪异起来。 在大靖,达官贵人通常会让侍妾练习用舌头打结,来锻炼他们的灵活程度,其目的当然是为了行鱼水之欢时有更极致的享受。因为这等风气甚为风靡,就连温辞述这种未曾娶妻的也有所耳闻。 他眼神怪怪地看着对方。 庄泽野尴尬地咳嗽一声,试图转移话题:“你除了断句和节拍外,还要注意人声和beat的贴合,不要自顾自地唱。腔调方面……多听多学。”
他说了半天,感到一阵口渴,顺手拿起地上的杯子,拧开喝了一大口。 刹那间,温辞述的眼睛蓦然睁大。 那个吸管,他他他…… 他含进去了?! 庄泽野一愣,看见他的眼神才反应过来,他本来是逗温辞述玩的,根本没想用他的杯子喝水,谁知刚才一懵圈就什么都忘了。 他含着那口凉水,在嘴里上不上下不下,气氛糟糕到两人都内心打鼓。 庄泽野艰难地将水咽下去,暗中打量他的反应。 温辞述低着头,冒出来的两只耳朵尖红彤彤,像龙虾探出的深红色螯足,或许下一秒就要一摇一晃。 庄泽野的心跳莫名加速,试探着开口道:“刚才教的你都会了吗?”
“会了。”
温辞述小声回了一句,飞快拿起他的杯子站起来。“我去加点水。”
庄泽野以为他没有很介意,刚才紧绷得神经好似忽然开始雀跃,心慢慢放下去,嘴角也扬了起来。 温辞述补充:“其实你要是不喜欢粉色,可以用顾鸣赫的杯子。”
——看上去这人经常喝别人的杯子。 庄泽野扬到一半的嘴角掉了下来。 温辞述转身出门,用手扇风给脸降温。 现代人未免太随便了点。 肆无忌惮调侃cp话题,跟同性说话带有暗示,还乱用别人的吸管,真是过于奔放。 看来,他好像还不太能适应现代的习俗。 * 温辞述花了几天时间,总算把rap部分练熟了,并顺带为后面的比赛扩充了几十首曲库。 很快,到了去南岛录节目的日子。 临走这天,瞿怀民给他订了束花践行,Flora其他成员也送他到公司门口。 坐上车后,钟可欣长长地舒了口气。 “又一轮硬仗要开始了,希望这次行程能一切顺利。”
她双手合十道,“别再遇到什么使绊子的小人了,小人退退退。”
小陈说:“姐,你知道选手有哪些人吗?”
“全部名单不知道,只知道几个。”
钟可欣看了眼温辞述,“你倒是一点不焦虑,也不伤心,刚才小南瓜都快哭了。”
温辞述诚实地说:“我挺不舍的。”
钟可欣笑了起来,拍拍他肩膀道:“别不舍,很快你们就会见面了。我之前没告诉他们,就是想留着当个惊喜,导演说第一期的番外节目,会邀请整个Flora来南岛做客。”
温辞述惊道:“真的?”
小陈也吃了一惊:“好啊欣姐,你连我都没说。”
钟可欣乐得直笑:“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分开的时候会不会舍不得,小南瓜要掉金豆豆的样子太可爱了,不过小庄也太没良心了,一句话都不说。”
得知庄泽野会来,温辞述感到稍稍安心了一点,也许是有人可以帮忙改歌词了。 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两人在晚上抵达南岛机场。 刚下飞机,钟可欣就马不停蹄地去酒店和节目组交接工作。 节目组统筹叫徐双双,忙得脚不沾地,随手把温辞述拉进群里,里面有节目大致流程及安排。 这家酒店住的全是选手和经纪人,有流量演员、专业歌手、普通素人,每个人身份各异。 温辞述的房卡出了点问题,钟可欣下去找服务员重新办理,他则在走道里坐在行李箱,打开徐双双发在群里的语音。 “简单说一下,明早七点所有人化好妆在1号楼集合,禁止迟到、喧哗、临时有事,录制现场禁止携带手机。第一项是导师出场,你们不需要参与,只要给镜头反应就行了。预计从上午开始进行单人初次排名赛,到时会现场宣读评分规则。”
徐双双的语气很是盛气凌人,温辞述这才发现,不是每个工作人员都像钟可欣一样好说话。 他没想太多,睡前依旧把歌曲练习了几遍,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因为没有专门的化妆师,钟可欣五点就起来帮他化妆,折腾一个多小时终于搞好了妆造,两人风尘仆仆地边啃面包边赶往1号楼。 谁知道,楼下只站了四十几个人,还连同助理和化妆师。 选手们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 “真无语,叫我们这么早来干嘛。”
“她刚才说改成九点吗?真不把糊咖当人啊,我五点不到就起来了。”
“是的,刚刚露了个面说改成九点。”
“别生气了,谁让咱们不火呢。”
温辞述倒是没什么抱怨,他刚来这里的时候连被直呼名讳都觉得无礼,现在已经对这些事见怪不怪了。 钟可欣打开折叠凳给他坐,东张西望:“来了这么半天,也没遇到认识的,连个朋友都没有,你还社恐……你待会儿千万不要紧张啊,上台前做几个深呼吸,不要往台下看。”
她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温辞述说:“我不紧张。”
“你真不紧张?”
“你看起来比我紧张。”
温辞述叹气起身:“你坐,我不累。不用担心我找不到朋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钟可欣正欲说话,忽然他被人撞了一下。 那人捧了一沓纸,撞在他身上的时候撒了一地,温辞述忙伸手扶住他。 撞到他的是个年轻男生,外形高大帅气,头发极短接近平头,五官深邃俊朗,和他对视的时候猛然愣住。 温辞述问:“你没事吧?”
顺势蹲下捡起地上的纸。 那个男生不知是懵了还是怎样,半天都没动弹,钟可欣奇怪地看过去,这一看,登时瞪圆了双眼。 温辞述起身将纸张还给他,注意到上面打印的都是同一首歌。 那人看着他一动不动,钟可欣看着那人一动不动。 温辞述心念一转,问道:“我们认识?”
男生眼神复杂得盯了他半晌,点头:“温辞述,好久不见。”
钟可欣默默在他身后缩成一团,心里狂喊要命要命,早知如此,宁愿一个认识的不要有好了。 温辞述礼貌地伸手:“你叫?”
男生怔了怔:“你不记得我了?”
他沉默片刻,说:“我是‘扭转乾坤’的高晋。”
温辞述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中,五指并拢孤零零得像被排挤的新同学。 钟可欣心想完了,高晋不会现在就发难吧? 当年他险些就和Flora一起成团出道了,后来公司考虑到团内rapper太多,且六人团风险更大,就在温辞述来的时候把高晋剔除了,当时很多人都以为是温辞述挤走了高晋。 还没等她开口打圆场,温辞述就了然一笑:“你是rapper啊。”
他想起来庄泽野教他的,rapper之间通常都是不握手的,他们有一套自己的方式。 于是温辞述入乡随俗地改握为抓,一把抓住高晋垂落身侧的手,上前挺起肩膀和他撞在一起。 “幸会,bro。”
他落落大方地说。
高晋:“……” 钟可欣:“……” 温辞述表情和善:“你是‘扭转乾坤’的,那一定认识庄泽野吧,我是……他的好兄弟。”为了迅速找到朋友让钟可欣放心,他选择了一个比较走捷径的办法——提起他们共同的朋友。 高晋的表情彻底僵住,像是不认识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他,被他紧握的手也不知该抽回去还是该抽回去,似乎生平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 钟可欣两眼一黑。 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才是庄泽野的真兄弟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