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曾在《资本论》中提到: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你耳闻过、或者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企业吗?虽然设置了各个部门,也有分属领导人,但,真有什么决策或者部署,还是总裁一人说了算,大小事宜,全都是他一把抓。 这即是极权。阿克顿勋爵说: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 倪家洛或许确如郁琛所言,是个掌控欲望极强的男人,然而,当他将自己的创业意图,拔高到为了大环境下,和谐共荣的发展,这份进取,倒也让郁琛无法反驳。 这个世界有人轻装上阵,便有人负重前行。仔细想想,凭他倪家洛的能力与圆滑,选择去大公司打工的话,不比现在省力吗?同样可以养活一家老小,赚个稳定的温饱。他又何苦吃力不讨好,非要挑创业这个重担呢?甚至,辛辛苦苦、熬夜加班,好不容易做了个不错的东西出来,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认可,到眼下,还要面临给别人当炮灰的危险? 这其中,他不会不存在一点儿初心。 故而他愤怒、暴躁,他讨厌郁琛劝退的立场,他说:“我创新的目的,绝非为了看到像明瑞那样的人,坐享其成。是,身为创业者,我也会有吞并之意,我也会有狼性的一面,但我无论再如何野蛮,我会清楚自己的胃口,不会赶尽杀绝。 因为我明白,什么叫循环的生态、什么叫良性的商业模式。一个草原上,只有狼,没有羊的结果,是狼集体饿死。一个草原上,没有狼,只有羊的结果,是羊集体饿死,因为草会被吃光、啃尽! 我们都在生态圈里,我不说我自己有多么的心怀天下,说了你也不信。退一步,我又能相信谁?我能放心把项目、把我所有通过正规渠道,做起来的数据,交给谁?! 明瑞吗?你知道曾经跟他一块儿创业的、莫菲的前男友,他的结局吗?据说他创业创到,得了抑郁症,跳楼死了。谁都没死,偏他死了。跟着扔下自己的双亲,给被明瑞夺了股份的莫菲。以前的工作室,到如今,也没了……” “家洛,你别说了。”
郁琛不舒服地打断,她听不得这样的人间惨剧。 然而倪家洛仿佛魔怔了,就是停不下来:“谁记得他?他离开人世的唯一作用,除了留下一堆的痛苦,给他最亲的人,还对谁有影响?他曾经可是养活了一个工作室的人!他也是为创新做了贡献的人!可明瑞、廖星,他们把他的项目发扬光大了吗?照顾他的家人了吗?他至终,留给人的最后印象,也不过,是一个失败的创业者,如此而已。 你告诉我,我能依靠谁?除了我自己,还有谁来对我负责任?所以,我必须强,我得攥紧我手里的数据、我的资本,我不能让明瑞那样的人击垮,他技术不行,人品更不行,我得对我的用户、员工、联合创始人,有交代……” “家洛。”
郁琛走过去,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倪家洛面前。伸手握住倪家洛的腕,她知道,倪家洛压力很大。 男人的苦,有时,是无法向家人言说的。尤其倪家洛这样的家庭,妈妈和妹妹都指着他倚靠,他又失败过一次,郁琛懂他被逼在墙角,却不能示弱、认输的心情。一旦低头,想要再抬头,很难。这就像莫菲的前男友,死了,便是满盘皆输,再无力回天。 所以吴晓波老师才说:企业家是最可怜的一种人,就说李嘉诚活到80岁,如果他明年破产,你就是个失败的企业家,没什么好讲的,不会认为说你曾经成功过,然后你就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企业家的价值是被量化的。 故而很多创业者失败后,会选择继续创业,因为这是东山再起、还清债务的唯一途径! 张爱玲道:男人憧憬一个女人身体的时候,就关心到她的灵魂,自己骗自己说是爱上了她的灵魂。唯有占领了她的身体之后,他才能够忘记她的灵魂。 也许谁都有过这样自欺欺人的时候,然而,你是否想过,当“入戏”太深,拔不出来,身体至灵魂上的升华,或者,是真的会发生的。 这就好比单恋一个人久了,可能到最后,也会分不清,究竟是爱上这个人,还是爱上这爱上的感觉,一样。 倪家洛现在亦是如此,他是舍不得他手中的这一点点决策权与数权,然而,往大了说,他也确实是在为“社会主义”尽点力所能及。 想到后一点的时候,郁琛便重新审视起自己的男朋友,她第一次觉得,倘若天罡没有倪家洛的“控制”,或许就是一盘散沙,根本不会走到现在。控制,也是为了天罡所有人,更好的共生。 于是望着他,温柔道:“你干嘛这么消极呢?无论如何,你还有我啊,难道,你连我都不信吗?”
倪家洛好像真的累了,疲惫的与她对视,他回:“我不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很清醒,清醒到让我觉得……你更像个对手,而不像个爱人。”
郁琛愣住,心,猛地往下,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