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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权之争,牵一发而动全身。
黄巢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的一系列杀戮已然裹乱了整个朝堂。 朝会之上,俨然分成了两派。 冠君侯党趁机发难,誓要置白起于死敌。 保皇一派针锋相对,不逞多让。 百里苟更是被呛声无语。 “你……你……”他的手颤抖着,指向杜衡,“杜阁老,你不要欺人太甚!”杜衡冷哼了一声。 “欺人?哼!百里尚书,说到欺人,恐怕你才是个中翘楚吧。”
“哦,对了,你不是欺人,而是欺君!”
“别忘了,这笔账还没算清楚!你是要在此刻算这笔旧账吗?”
百里苟犹如哑巴吃黄连,登时哑然。 他放眼望向四周,寻找着盟友。 可是,所有冠君侯党徒在此刻,都悄然的低下了头,避免跟他对视。 “唉!”
百里苟哀叹一声,一阵绝望之感顿时袭上心头。 他曾是冠君侯的代言人,一举一动,无不前呼后拥。 可是自从前次朝堂较量,满朝文武都被江离算计,百里苟这位代言人的威严也被击碎一地。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自那之后,百里苟威望不再。 杜衡眼含蔑视,像看落水狗一样,盯视百里苟良久。 “百里!”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丢人现眼吗?”
百里苟被羞辱,瞬间脸色铁青,浑身微抖。 他一声未发,咬牙切齿地退回到了列班之中。 杜衡环顾四周。 “象郡之事非小事,既然百越驻军无法弹压,那朝廷就须得派兵镇服。”
“不然,朝廷的威严何在?”
“此事已有定论,诸公,谁还有异议?”
他眼神睥睨,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所有人都齐刷刷低头。 无人应声。 更无人反驳。 冠君侯一党不想奉命。 可是眼下,首脑人物被压制,一时之间,群龙无首。 御座之上。 江离满意的望着这一切。 朝臣战栗,群雄俯首!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群臣是否真的归心,那都不重要。 只要臣服就行。 此刻。 他一如一位真正的王者,威严赫赫,俯视着群臣。 最终。 那道目光落在了兵部尚书楼之敬的头上。 那一瞬,江离的眉角不易察觉的跳了一下。 他已经得到消息。 百里苟失势之后,兵部尚书楼之敬迅速上位,取代了他的位置。 那就意味着,现在的朝堂之上,冠君侯一党以楼之敬马首是瞻。 “此獠狡诈阴险,格局深远,远不是百里苟那样的狂莽之辈所能比的。”
“他上位,冠君侯一党将更加难以对付。”
闪念间,江离的目光一动,射向杜衡。 几乎同时。 杜衡朝他投来询问的一瞥。 两道目光在半空之中,一错而就。 随即,纷纷点头,示意会意。 下一刻。 杜衡幽幽开口。 “兵部尚书楼之敬何在?”
楼之敬敏捷地向前跨出一步。 “下官在!”
杜衡像一头老狐狸一样,打量他良久。 “楼尚书。”
“你是兵部主管,出兵象郡一事,可有疑义?”
“下官没有!”
楼之敬轰然跪拜,回答的干脆利落,“天子一声令下,皇风浩荡,臣唯有勉力去做,怎敢讨价还价。”
此话一出,群臣惊愕。 朝堂上,立时嗡声四起。 “就……就这样,服软了?”
“堂堂兵部尚书,莫非是个软包?”
“娘的,怂包!老子恨不得一口老血喷死他!”
嗡鸣声中,褒贬不一。 群臣立场不同,态度自然也不同。 不过,所有人都没想到,楼之敬竟会如此服服帖帖。 这一下,就连杜衡也不禁意外。 他闪眼望向楼之敬,目光之中充满了狐疑。 堂堂的兵部尚书,冠君侯的代言人,会如此轻易就范吗? 就连白起也不禁疑窦。 盯视了楼之敬一瞬之后,白起闪眼将目光投向江离。 眼神中的意思十分明显:难道他就这么轻易臣服了? 御座之上的江离,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洞悉了白起的疑虑,用一种不易察觉的速度缓缓摇头。 那个动作中的含义再明显不过:此獠绝不会就范! 朝权之争是赤裸裸的利益之争。 唯有铁血,才能解决。既分输赢,也绝生死。 这其中,绝对不会存在双赢。 更不可能有妥协。 江离深悉此道。 所以,他断定,其中必然有诈。 果然。 楼之敬停顿移时,再开口时,话锋忽然一转。 “百越之地有边军五万,就连他们都拿黄匪没奈何,可见匪患之重。”
“此次天朝发兵,务必毕其功于一役。”
“臣刚才粗略算过,此次远征,至少要出兵十万。”
“耗时断则一年,长则数年。”
“就以一年时计,此次出兵需银饷三百万两,粮草折银一百万。此外,还需征募脚夫、骡马、车架,此一项也不少于一百万两。”
“粗粗算来,只需五百万银,就可足够此次远征之中。”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五百万两绝不是个小数目。 放在此前,凤凰一朝或许支撑。 可是现在,国库早已经被掏净,空空如也。 别说五百万两,就连五百两,恐怕也拿不出来。 宰辅杜衡一滞。 震惊的神色凝固在了他的那张老脸上。 白起脸上戴有面具,神色并不外露。 可是眸光之中,已然写满了震惊。 震惊于楼之敬的阴险,不动声色间,不但将危机转嫁,更是当着群臣的面摆了皇帝一道。 此刻。 江离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可是心底却在冷笑。 “楼之敬其人心机深沉,果然难斗。”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如果说百里苟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看门狗,那么,楼之敬就是一匹潜藏在黑暗之中的独狼。 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 现在,他就是在挖坑,准备要江离的命。 “鉴于国库空虚,臣以为,即刻加征剿匪之饷,是为用兵之税。”
直到此刻。 楼之敬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 说来说去,最后只为两个字。 加税! 那一瞬,杜衡的眼角霍然一跳。 白起也终于明白了此人的险恶用心。 高在九重的江离,更是早就洞悉了他的心机。 朝廷征战连年,赋税之重,已经加到了极致。 百姓之苦就犹如背负九重大山的奴隶,也已到了极致。 如果此时再加一道兵税,那将成为压垮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 百姓没有活路,必然铤而走险。 到时,必定会激发民变。 流匪四窜,搅乱天下,就会犹如野火燎原,旦夕之间就能将整个皇朝毁于一旦。 好一招李代桃僵! 举重若轻间,就将危机转嫁给了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