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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再见面,何小燃是乌鸡瞪着绿豆一整天,周沉渊就时时刻刻摆出不好意思的姿态,看的何小燃火大。
好在何苗和何时完全不受影响,何时有事没事看书,何苗呢,有事没事跟周团子去挖屎壳郎捉蟑螂,虽然何小燃三令五申不让她碰那些玩意,但架不住天寒地冻的九谷文昌这个时节没有别的昆虫。 实在不行,何苗就往树上蹿,专门收集知了壳。 一个年市过去了,何苗的知了壳收集了一口袋。 卫贤惊讶地说:“这么多?我在老家的时候,经常有中药材商去村子里收这知了壳,入药的好东西呢。”何苗紧紧地抓着头盔上的塑料袋:“有钱?”
卫贤“啊”了一声,随即点头:“对啊,可以卖钱!”
何苗顿时抓着知了壳,往何小燃怀里一塞,让姐姐去换钱。 何小燃:“……” 她到哪里换钱去? 周沉渊羞答答地走过来,瞅了一眼,“找秦上行,秦家是医学世家,中西医都有,还有中药店,肯定要收。”
何小燃抬头:“真的?”
一抬头对视周沉渊羞答答的表情,何小燃觉得自己手痒想揍人。 “你能不能别摆这种表情?”
“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就不好意思了?”
“早上医生给我检查了一下,说我一晚上情况就缓解了,是物理疗法的效果比较好……” 何小燃:“……” 妈蛋!她为什么要跟他讨论这话题? 周沉渊让人提知了壳给秦上行,送过去的人回来说是那一袋差不多有两斤,知了壳市价八十一斤,两斤一百六,但是秦上行说他是长辈,刚好又过年,就给包了一万块钱的大红包。 何小燃一脑门的问号。 何苗拿到大红包后,高兴的直蹦跶,“有钱!”
爬树搜罗知了壳更勤快了。 何小燃:“……” 她不会是以为每次摘一些知了壳,就能领到超大的红包吧? “她要喜欢,你就让她摘嘛,越管她越不服气。”
周沉渊提醒。
何小燃瞪他一眼,“这就是惯她!”“那……我每次买下来,我再卖给我爸,钱很快就能回本了。”
周沉渊说。
他爸一直看秦医生不顺眼,觉得那是一直等着撬他墙角的情敌,他爸要是知道卖个秦上行,对方回格外给红包的话,肯定会花大价钱买下来。 何小燃:“……” 周沉渊可真是他爹亲儿子啊! 周沉渊说完,又叹口气:“也不知道周沉沉这两天怎么样了。”提到周沉沉,何小燃还诧异,周沉渊怎么舍得把他龟儿子送给爬行动物学家寄养?他不是喜欢随身带着的吗? “我就应该带回九谷文昌,也不知道周沉沉心情好不好。”
周沉渊忧伤地说:“可是专家说了,周沉沉要过正常的生活,我带回九谷文昌,肯定是一直放在暖房里,对周沉沉的身体机能并不好,周沉沉就是要在该睡觉的时候睡觉,要不然就日夜颠倒了。”
何小燃听明白了,这是说周沉沉该冬眠的时候就要让它冬眠,不能打破一只龟的生活习性。 她翻了个白眼,有点受不了地看他一眼:“你现在连周沉沉是只乌龟的事实你都不能接受了?”
“那是我们儿子!”
周沉渊震惊地打断她,怎么能说周沉沉是乌龟呢?
何小燃:“……” 她咂咂嘴,别过头,好吧,爱咋咋地。 “沉沉今年就能找媳妇了。”周沉渊说:“我已经物色了好几个漂亮姑娘,到时候就看他最喜欢哪个吧。”
“……” “希望沉沉相亲顺利!”
“……” 刚好卫贤过来,好奇地问了句:“谁要相亲啊?”
周沉渊:“……” 何小燃抬头:“阿渊要给他干儿子相亲呢。”
“多大了?我要是有认识的,我可以帮忙介绍啊。”
卫贤笑着说。
何小燃笑嘻嘻道:“七婶千万别,他自己都物色好了好几个相亲对象,就差提溜着双方见面了。”周沉渊:“……” 卫贤:“那就算啦。”
外面周团子捧着小篮子,高高举起,等着何苗姐姐摘到知了壳丢下来她接,接不到就捡。 刚刚何苗姐姐把她的大红包分了一半给她,周团子第一次赚钱,捡知了壳可卖力了! 卫贤手托腮看着冬日午后暖暖的阳光,整个人的心情都格外的好。 要是这样的日子,能一直维持下去就好了! 愿望是美好的,可新年总有过去的时候。 周家从外地赶回九谷文昌国内的子孙们,纷纷准备返程,陆续离开九谷文昌,结束了一年一次的回家过年流程。 何小燃看着不断有人拖着行李离开,她不由自主的问:“他们这样一年才回来一次的子孙,回九谷文昌的时候,会有归属感吗?特别是那些在外面出生的周家子孙,真的还会有自己是周家的自觉吗?”
周沉渊没说话,其实他也不知道。 在他看来,周家和普通人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住在九谷文昌,会赚些钱而已。 归属感是什么?当自己的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这种归属感只能打上引号。 在大年三十晚上那件事发生之前,周沉渊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他一直觉得生在周家没什么不好,人口多了些,闹腾了些,奇葩的长辈和晚辈也比人家多,仅此而已。 可那晚他突然意识到,原来生在这样的人家,自己这样的角色是有多无力。 他是晚辈,他是小辈,所以哪怕在明知对方有错,他也不能出手,不能反抗,不能谴责,身份限制了他想要讨回公道的桎梏,成了他想要维护身边人的枷锁。 只要他在周家,在九谷文昌,他就要被长辈制约。 当事情没有发生在他身上,没有让他切身体会到的时候,他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是那晚之后,他感觉到了。 周家有什么好的? 面对着一个人渣一样的人,面对一群是非不分一味袒护的长辈们,面对和稀泥的老太爷……他那时候显得那么的无能为力,那种无力感让他生出了近乎绝望的心情。 周沉渊将近二十岁的生命中,那是第一次有那样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