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和钱姗姗的离婚仪式流程大概已经确定了下来,这几日李文婷正忙着帮两人确定宾客名单,商量着今早可以定稿打印,便早早地赶到事务所做准备。只是没想到会在大清早看见两个顶着鸡窝头,挂着能拖到地上的黑眼圈的痴男怨女,外加一个横躺在沙发上,轻打着鼾已经睡熟了的谭青远。 李文婷开门的力道不小,带进了一阵裹着露汽浓重的清新空气,鼾声忽止,谭青远明显被扰了清梦,不满地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了沙发里。 “你们什么情况?”
李文婷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手扶着门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金笑笑揉了揉眼睛,昨夜陪着张盛铭足足喝了一夜,中间断断续昏睡过去几回,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眯起眼探着身子往门外打望,“婷婷?”
“喝了多少这是!”
李文婷回过神来,才发觉了办公室里刺鼻的酒味,匆忙走到半趴在张盛铭工位上的金笑笑身边,用手背拍了拍她的脸,随即扭头看了看满眼血丝的张盛铭,扔握着支只剩下了一瓶底酒的葡萄酒瓶,扬着嘴角痴痴地盯着她笑。 地上东倒西歪地铺了四五支瓶酒,啤的白的都有,混合的味道完全失了酒的醇香,经历了一夜潮湿阴冷环境下的发酵散着些许腐臭。“疯了吗?这么混着喝?你是要弄死笑笑姐?”
李文婷虽然预感到了张盛铭悲伤买醉的来由,见了这场景依旧压不住怒气。 金笑笑摇摇晃晃地起身,脚上没力,打了个趔趄,被李文婷一把抱住,竟歪着头甜甜地抿了抿嘴角,索性把整个人都靠在了李文婷身上,下巴扣着她的肩,轻声嘟囔着:“别赖他我没喝多少,都是他…他喝的!你来了,那…那我就回去睡觉了!”
李文婷看着像做错事一般讨好乖巧的金笑笑,心不由地也软了下来,安抚地摩挲了几下她的背,道:“大白天的,你家也没人照顾你,你等我把那小子赶走,你吃点药睡一觉。”
“不用赶,我自己能走,顺便转达一下,不用谢了,这件事要是万先生不问,我绝对不说。”
谭青远睡眼惺忪,头垂在沙发靠背上,倒着看着几人。 “他几个意思?”
李文婷无暇花心思思量谭青远的话,只是朝张盛铭使了个眼色 张盛铭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气在这种时候他的思路依旧清晰,恨自己似乎在喝酒这件事上有着毫无用武之地的天赋。他心里明白,他不会醉,喝什么都不会。 他一仰头喝完了瓶底仅剩的酒,神色平静地冲着谭青远挥了挥手,该是赶客的意思,看着谭青远出了门才扭头看着李文婷努了努嘴,声带因为酒精的灼烧有些沙哑,“等笑笑清醒过来,记得告诉她,哦,顺便知会一声何元,谭青远这个人,养不熟。”
“你当猫猫狗狗呢,还养不熟…哎!梦松喂了吗?”
李文婷懒得去体会张盛铭话里的意思,现在只想着怎么样将金笑笑安顿下来。 “行了,让她睡吧,应该只是困了,确实没喝多少。”
张盛铭看着李文婷忙前忙后地给金笑笑灌了水,喂了些护胃的药,扶着她躺在沙发上睡了,不由地伸了个懒腰道,“今天做什么,我帮你吧,我不想回家。”
李文婷把手中的药朝张盛铭的方向一丢,说道,“你也吃点,下次别挑软柿子捏,明知道她喝不了多少,怎么不叫我和何元。”
张盛铭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这三人在自己的心中依旧有着优先级的顺序。若不是因为之前的风波,和万肖衡的出现,金笑笑一直都是他的首选,并且他确信无关男女情感,这是种莫名的依赖和信任,是将后背都交给对方的义气,同时也不介意展露自己的无能与怯懦。 这些,他在刘然面前做不到,他的在意反倒让他无法正常地表现自己的爱意,他害怕自己的不完美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关系应声轰塌,也担忧任何承诺总有不攻自破的一天,这些畏缩与犹疑却一步步印证着他的怯懦,恶性循环,将两人越推越远。过犹不及大概是这个意思了吧。 “那时候脑子不太清楚。”
张盛铭眼角挂着一片绯红,有气无力地解释了几句,便向李文婷讨要李立拟的宾客名单。 李文婷也明白张盛铭纠结的性子,恨铁不成钢地重重叹了口气,拒绝道:“他俩省心的很,没出什么岔子,你就记着月底那天带着人来就行!”
一心想把张盛铭赶回家,醒醒脑子。 “请问?”
门外传来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是真情事务所吗?”
金笑笑因着酒劲,早陷入了睡眠,并未被吵醒,倒是这个架势吓了来客一跳,犹犹豫豫地不敢迈腿往里进。 张盛铭像是得了什么豁免般,眼里都泛着光,挂着张笑脸转身迎了出去。 “你好,是真情事务所,请问来咨询什么业务,进来聊吧。”
张盛铭半眯着眼,靠着惯性讲完了开场白。 浑身的酒气熏的客人微微蹙眉,但好歹对面也是个善良有教养的姑娘,只是尴尬地笑了笑,答道:“我找金笑笑小姐,她在网上发布了一则寻人启事,我觉得好像是我舅舅。”
张盛铭近来极少过问事务所的事,想来也是心烦意乱,匀不出精力,自然不太清楚金笑笑在跟进的夏梅兰找昔日恋人的事。 “哦,是吗,那请进。”
张盛铭应付着,将人领到了茶水间,会客区和办公区一片狼藉,也只剩这片净土了。他抬眼望了望李文婷,见她也是一脸迷茫,想来也是,她忙着离婚典礼的事,也不会过问金笑笑事情的进展。 “是这位吗?”
那女人指了指李文婷,问道。 两人都有些窘迫,总算还是张盛铭开了口:“金笑笑是沙发上那位,实在不好意思,她现在没办法提供服务,不如你先把事情和我俩聊一聊,我们再看接下来如何打算?”
“谁说的我不行?”
金笑笑不知何时扒拉着茶水间的门框,探着脑袋向里面递着话,“我好着呢!夏阿姨的老情人来了是吧!快给我那拿把凳子!”
说着金笑笑费力地扶着墙,一步步地朝着客人走去。